齊泰領著眾人出去了,他和黃子澄明面兒上是被罷了官,只是對外的一個說法,從前他們做什麼,現在還做什麼。

眾人商議一番,只是走走形勢,皇上不發話,誰說了都不算。而皇上平日裡只聽黃子澄和齊泰二人的意見,別人說得再好,也沒有用。

谷王只是聽聽而已,讓他發表意見,他一個字不說。

等過場走完了,谷王就坐著轎子回到了家裡。

谷王前腳進門,李莊後腳就來了,他身邊還帶了個歌女,生得妖嬈嫵媚,一雙眼睛卻又清凌凌的,如同兩眼清泉,讓人一見忘俗。

這歌女懷抱著一個琵琶,等進了谷王所在的屋子,李莊朝這女子打了個手勢,這女子怯弱地朝谷王看了一眼,見谷王歪在羅漢床上假寐,看也不朝這邊看,她只好垂眸,手指頭輕輕地撥了一根弦,如黃鶯出谷的聲音便在屋子裡響起。

一曲《山坡羊·潼關懷古》,淒涼的曲調,宛若天籟。

不知不覺間,谷王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手指頭在羅漢床上輕輕地敲起來,他目視別處,耳朵卻是豎起來在聽,嘴裡也跟著輕聲應和著。

待歌女最後一個音符在屋裡悄然落下,谷王兀自沉浸在其中,沒有回過神來。

李莊輕輕地拍掌,打斷了他的思路,他才扭頭看過來,一眼看到歌女,四目相對,如有神電擊過他的全身。

此時,他心裡有道聲音,這雙眼睛……好熟悉!

谷王撇開眼睛,站起身來,揮揮手,那歌女很是識趣地退下了,他問李莊,“你又有何事?”

“舅舅,沒有事,我就不能來嗎?”李莊來得次數多了,不光是谷王府的下人們都不攔他了,他在這裡,自在得好似在自己家裡。

隨意地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來,李莊笑著問谷王,“舅舅,方才這歌女如何?”

谷王的心裡,到了此時,還在跳個不停,他走到窗邊,不讓李莊看到自己外洩的情緒,聲音古井無波,“你有什麼事就說什麼事吧!”

“我聽說,舅舅在為李景隆那廝開罪,舅舅,為何?“提起李景隆,李莊就憤憤不平,“他就是個無用的人,要不是他,我爹何至於到這一步!”

谷王扭頭朝李莊看了一眼,問道,“所以,你帶了這歌女來,是想讓我進給皇上?”

“是!”李莊直言不諱,“我讓我母親進給皇上,母親不肯。我只好來找舅舅了。”

“此人是誰?”

李莊初不肯說,但見谷王目光凌厲,他不敢不說,結結巴巴,“藍,藍玉的孫女兒。”

谷王心頭大驚,外人都知道藍玉是被太祖皇帝誅殺,藍玉一桉,牽扯出了多少功臣勳貴,而這些人無一不與開平王常遇春有瓜葛,所以,其中緣故,朝中之人均是心知肚明。

“你想做什麼?“谷王心口起伏,“你父親只是打了敗仗,皇上並沒有要他的命,再說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