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誰?”

鳳蝶夫人瞥了站在右手邊的領班一眼,沒有轉頭,更沒有其他多餘的動作。

直到領班湊到她耳邊重複了一遍老吳的申請,她才微不可見的輕輕點頭。

此時的鳳蝶夫人雖然還是那套風韻無窮的著裝,但在肩上那條絳紫色綢帶的烘托下,卻顯示出與舞池中截然不同的風範。

——嚴鳳花了10年時間才從最普通不過的酒吧失足女混成如今這般地位。這其中需要犧牲的又豈止這身皮囊而已?

一個沒有超能力的女人,要在這個殘酷的世道上活著,甚至活得比大多數人更好,光是用想象的,就足夠小說家編出一部扣人心絃的精彩話本。

可事實上,屬於嚴鳳的征途遠不止如此而已。

她的目標還在更遠方。

所以她必須比那些同樣經歷過九九八十一難的競爭對手更加果決狠辣;所以她必須比坐在鬥雞場另一面的周先生目光更加長遠。

所以,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養氣功夫,只不過是基本功而已。

“趙小姐託人給您帶話,今晚的事她會找人處理。希望我們協助安排,讓她們的人插隊提前下場。”

“知道了,你去安排吧。”

“是。”

領班鞠躬行禮,同樣不動聲色的向後退開,躲進燈光照不到的陰影中。

這一來一回間的動作雖不甚顯眼,但對於針鋒相對的敵人而言,已足以引起對家的注意。

坐在周先生身後的襯衫男見狀和鷹鉤鼻咬起了耳朵。而瘦高條則兀自皺眉,目光隨著消失在黑暗中的領班一路遠去。

一行人中,唯獨坐在首席的周琮榮四平八穩沒有表態。

直到西裝男拖著靠椅往前挪了兩步,他才放下手中的酒杯,輕輕撥出一口濁氣。

“周先生,看來嚴鳳那個女人要跟我們玩兒到底。”

“策劃了這麼長時間,她怎麼甘心直接放棄?”

周琮榮說話時嘴唇嗡動的幅度不超過三分之一,在酒吧如此嘈雜的環境中,除了靠在眼前的西裝男,其他兩人不得不也跟著湊近些才能聽清。

“我們今天是來攤牌,不是砸場子,更不是開戰火併,哪兒那麼容易讓她知難而退?”

“可我想不通,夜鶯的拳手大部分我們這邊都能查到底細…她從哪兒找人擺平您的手下?”

“你錯了,這個世界比你想象的還要更寬闊一些。”

周琮榮還沒回話,站在更後方的年輕人卻從陰影中顯出了身形。

他帶著無框眼鏡,嘴唇纖薄,乍看全然一副斯斯文文的樣子。

然而倘若你肯仔細些,略顯瘦削的面孔卻又多了幾分難以形容的邪性…

之前下車時其餘幾位裁判官只當他是周先生的保鏢,此刻突然插話進來,實在讓人始料未及。

可既然周琮榮本人都沒有對此發表什麼意見,另外三人自然也不會多嘴。

而就在他們默默打量闖入者的同時,年輕人卻已然越過三人,兀自和周琮榮聊了起來。

“瑰拉的手術雖然進行的不算徹底,但也已經不屬於普通人能夠徒手應對的範疇——如果你的對頭真有什麼底牌捏在手裡,今天大概是個一探究竟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