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反問說出口,長門心中十分不甘。

與帶土某種意義上相同,他也揹負著一份生命的重量,無論是同伴的,亦或是波及到無辜者的。

生命是很寶貴的。

再平凡、不起眼的普通人也有父母,也有在意他的手足親朋。

從微末中而起,一路廝殺到如今這個地步,長門對於這個道理再清楚不過。

但,若是因為生命寶貴,便優柔寡斷,那隻會造成更多死亡。

曾經長門不懂這個道理,只顧著那份懦弱與偽善,躲在曉組織,躲在彌彥身後,所以他付出了巨大代價,連最想保護的人都沒保護好。

所以在彌彥死後,長門再不迴避酷烈手段,揹負起同伴以及敵人的生命重量。

他不喜歡殺人,但若是為了忍界最終和平而不得不殺,那就讓這些人去死吧!

一直以來,長門抱著這份心情走到現在,但此時此刻他突然發現,這條路已經走不通了。

是的,他太明白了,一旦兩人各施手段,拼到最後一定會對忍界造成不可估量的破壞。

忍受難以想象的苦痛,跨越生死獲得的這份實力,竟然成為了完成目標的阻礙,這對長門而言,實在是諷刺之際。

而更諷刺的是,大蛇丸的態度。

——這傢伙竟然想好好談?開什麼玩笑!

作為大國忍村的尊嚴呢?你們不是一向霸道,根本不顧小國小民的生死麼,這次為什麼不打到最後呢?

這樣的話,他就不必如此糾結,乾脆地與木葉戰鬥到最後,也不用像現在這樣思考什麼對忍界的影響,畢竟,都是木葉逼的,不得已啊……

「……」

長門注視著大蛇丸,心中湧現出深深的厭惡。

而這份厭惡下的本質,便是他真的無法不顧大局,無法否定迄今為止所有行動下的初心。

——為了實現忍界永久的和平。

他曾扛著這面大旗,不需要有太多顧忌,可以毫不留情地使用酷烈手段,眼下也在被這面旗幟所壓下。

畢竟他不是真的瘋子,或者什麼其他神經病,會抱著整個忍界所有人類都死亡了,就實現和平這種可笑的念頭。

但,還是好不甘心啊。

「……」大蛇丸嘴角噙著一絲笑意,自顧自地喝了杯熱茶,根本沒有回答長門反問的興趣。

這個問題在他來看實在是太過幼稚,或者說長門本身想要一蹴而就,完全實現忍界的和平本就太過理想化。

先不說這個過程中,會有多少人來阻礙他,便是成功了又如何,統一之後,矛盾便會從內部產生。

絕對的武力可以消弭大型戰爭,但小規模的衝突又如何?又或者其他讓人合理合法死去的方式……

人類擁有無窮的適應性與可能性,會有人不斷試探、摸索出這份新社會中絕對力量的使用範圍,然後在界定範圍的邊界線上活動,到最後還是強者統治弱者,聰明人玩弄普通人,與現在沒有本質上的區別,甚至因為有絕對的力量作為後盾,他們還可以玩的更過分一些。

力量、智慧……這東西不去爭取,便是將權力拱手相讓。

現在大蛇丸在不斷推進木質化忍者,甚至木質化普通人的出現,下一步,還會推廣呼吸法的傳播……

他給與所有人不對等的機會,至於能不能抓住,一是看際遇,一是看個人……然後在他們創造出足夠的價值之後,他便可以在最高處安然地收割成果。

而作為這份成果的代價,他會盡力庇護忍界不受到大筒木這樣的傢伙覬覦。

長門所考慮的那百多來人性命……大蛇丸從一開始

便沒有放在心上。

他們的死亡,與其他因為戰爭、亦或是天災而死亡的人們,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

人要為自己掙命,掙不過就是死,掙的過但卻殘疾半廢倒也尋常。

群體也要為自己掙命,後者要比前者存活下來的機率更高,但出現什麼損傷也都是正常。

這就是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