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們住在一處,但卻沒住在同一間屋子,裴茗一直睡在隔壁,既然裴茗沒有明媒正娶,她也不會做那最後一步。

好在裴茗尊重她,也不願強求了她。

裴茗的手臂傷的不輕,傷口裂開,他捂著手臂,掌心都是鮮血,他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又因為幾天幾夜沒有睡好的緣故,覺得疲累不堪,便對虞菀寧道:“菀寧,再多給我一些時間好嗎?待戰事結束,我必定去和月家退婚,娶你為妻。”

“等?你總是叫我等!還是你根本就不是趙胤的對手,你根本就打不過他,根本就攻不下幽州城。”

裴茗兩頭受氣,心裡也來了氣,語氣便重了些,“菀寧,我很累了,今天不想和你爭執,我先回房休息了。”

裴茗說完便拂袖離去。

她頭一回見好脾氣的裴茗發了火,虞菀寧便紅了眼圈,淚水滾落在地,便覺得心裡委屈,想將連日的委屈都發洩一通。

她實在厭煩繼續呆在這間小院中,她看不到未來,更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她來幽州的這半個月來,她穿著粗布衣裳,沒了那些華麗的首飾,如今卻連裴茗一個婚約的承諾都得不到。

她感到心煩,感到沮喪,她看著這間破敗的宅子,更是心煩不已,這並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更不想這樣沒名沒份地跟著裴茗。

她渾渾噩噩地出門,不覺便走到了大街上,現下已是八月初三,芙蓉城中卻蕭條破敗,沿街的攤販早早地收攤,酒樓茶坊都關了門。

街上四處可見出來乞討的百姓,他們衣衫襤褸,帶著年幼的兒女一家一家地敲門乞討,可哪裡能討到吃食?不過是被人罵出去,或是用棍棒打出去,戰亂中的百姓自己有一口吃食都難,哪裡還有多餘的吃食施捨旁人。

小孩餓了許久,哭聲飄蕩在整條街,婦人摟著年幼的兒子,也留下眼淚。

想必是走了許久討不到一點吃食,也實在沒有辦法,婦人便跪在虞菀寧的面前,哭著懇求道:“求娘子施捨一口吃食吧?孩子已經一整天沒吃飯了,就快要餓死了。”

虞菀寧於心不忍,便將手裡僅有的一點錢,給了那婦人。那婦人帶著孩子跪下,拼命地磕頭,“多謝娘子,娘子真是女菩薩降世。”

她又一路往前走,經過一條河,河邊有一顆柳樹,一個老婦人跪在那棵柳樹旁,對著湖面撒紙錢,一面哭喊道:“兒啊,你安心去吧,來世再投胎到個好人家,莫要再受這戰亂之苦。”

那老婦人的身旁蓋著白布,躺在草蓆上的便是她兒子屍體,老婦死去的兒子身上穿著鎧甲,身上到處都是傷,衣裳被鮮血染紅,應該是剛戰死沒多久。

其實這老婦人算是幸運的,遇到亂世,朝廷徵丁入伍,那些戰死的男子,沒有家人收屍的,大多被扔在了亂葬崗中。

幾個乞丐正在竊竊私語,方才那個乞討的婦人朝虞菀寧這邊指指點點,只聽一個衣衫破爛的老乞丐對一群乞丐道:“就是她,她身上有錢。”

“你們要幹什麼?”虞菀寧見那些乞丐圍了過來,便要動手去搶她身上的荷包,虞菀寧退到河邊,再往後退一步,便會掉下去。

那些骯髒不堪的手向她伸了過來,扯下她的荷包,拔下她頭上的素銀簪子,甚至動手去扯她的衣衫。

虞菀寧害怕極了,那些乞丐很是瘋狂,看上去應該餓了好些天了,虞菀寧就像是落入狼窩的小綿羊,連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她哭著喊裴郎,衣衫被扯破了,粗步衣衫上露出了雪白的肌膚,那些乞丐像是餓狼,奪了她身上的所有值錢的東西,便打上了她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