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陽是晚上十一點半多到達包市的,由於在路上訂了酒店,所以一到包市他就順利地住進了酒店,簡單洗漱了下,呼呼大睡。

第二天一早,他開車前往張恆初家所在的小區,到了發現家裡沒人,一打電話,才知道這張家一家子現都在包市中心醫院呢。

“你姨的病情有些加重了,我們在醫院裡已經三天多了。”

話筒裡傳來張恆初憂慮而疲憊的聲音。

李茂陽也沒再多問什麼,聽張恆初這聲音,他妻子的病情就不可能僅僅是“有些加重”,何況問題不大,張恆初也絕不可能把妻子送進醫院去!

他結束通話電話就直奔包市中心醫院,在住院部腫瘤科,他見到了神情沮喪而疲憊的張恆初張雅正父子倆。

看父子倆這表情,李茂陽的心情就也有些沉重了。

問了下情況,張恆初妻子的大腸癌已經發生了肺轉移,這說明已經進入了晚期。

“大腸癌出現了肺轉移,這邊的醫生說也可以治好的,只是比例並不大。

只能選擇內科保守治療,5年生存率……,嗯,一般來說不超過10%……”

在病房走廊裡的長條椅子上,鬍子拉碴的張雅正低聲對李茂陽道。

他說著這話,嘴巴還有些咧著顫抖著,像要隨時哭出來一樣。

對於醫生來說,如此淺顯明白的常識問題,張雅正還要告訴李茂陽,並且他也是被這裡的醫生告知的。

很顯然,張雅正的內心已經慌了,已經失去了一個醫生的客觀鎮靜的判斷力,得由別的醫生來給他解說這種最簡單的常識問題了。

“這邊的醫生說,如今最大的希望,也只能寄託在靶向治療加化療上。

他們說,這種腸癌轉移到肺,不能使用肺癌的靶向藥物治療,只能用針對腸癌的靶向治療藥。

因為晚期腸癌患者發生肺轉移,儘管也叫做轉移性肺癌,但其本質上還是來源於腸道的惡性腫瘤。

因此,那些針對肺癌的靶向治療用藥對這種肺轉移癌沒有效果,只能使用針對腸腺癌的靶向藥,例如廣譜的貝伐單抗、阿帕替尼等……”

張雅正繼續對李茂陽絮絮叨叨著。

李茂陽聽了聽沒有做聲。

對於西醫如何治療腫瘤,李茂陽原本幾乎是一無所知的,但挖取了管仁慶治療腫瘤的相關記憶後,對這方面的情況他也並不陌生了。

畢竟,管仁慶作為京都裡治療腫瘤病的超級高手,雖然是中醫方面的超級高手,但不可能不關注西醫對於腫瘤病的治療方案。

“我不知道怎麼會這樣,不斷扶正,適時去邪,隨證治之,按說我的治療沒有錯,可病情卻惡化了……

應該是那場醫療糾紛對她的精神的打擊太大了,終於還是讓病情達到了這種程度…”

兒子張雅正沉默下來後,一邊的張恆初又低聲呢喃,像是在對李茂陽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一眼可見的,他的神情有些恍忽。

這次他妻子病情的突然加重,對他的打擊顯然太大,一方面是對妻子的痛心;一方面是對自己醫術自信心的挫敗,這種雙重的打擊,讓這位年近六十歲的男人一下子像是又蒼老了幾歲。

李茂陽沒說話。

他不知道該如何說。

中醫從理論上講是天人合一,從宏觀的視角來看待人體。

但具體臨床治病,卻又極其講究精細、精準辨證和治療,辯證越精細精準,用藥治療才能越精細精準。

在這一點上,差之毫釐,失之千里。

這不是一個辨證和治療方向正確就能涵蓋的。

不是說你辨證和治療方向正確,你就能做到精準辨證和精準治療的。

在這一點上,李茂陽非常自信,張恆初和他李茂陽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

當然,嗯,他其實是說,張恆初和“他李茂陽+系統”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

以他李茂陽目前“自身的”臨床辨證和治病水準,不見得就比張恆初高明……

甚至從綜合辨證和治療能力來看,他李茂陽應該還略低於張恆初的……不,(此時李茂陽暗暗咬了下牙讓自己謙虛和客觀起來),更客觀地說,他李茂陽應該還遠不如張恆初的!

他聽張家診所鄰居們說起張恆初治病的一些事例,自忖如果沒有系統幫助,特別是如果沒有系統在辯證和藥效推演上的幫助,單純依靠他李茂陽的學識,他是遠遠達不到張恆初的辯證治病的水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