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隆冬時節,天寒地凍,大雪下了三日三夜也未停歇。這應天府裡也早已是銀裝素裹,枝頭被積雪壓地抬不起頭來。

大雪飄入大街小巷,街上的人們也無意久留於外,都裹緊了衣服匆匆而過,在厚厚的積雪裡踩出一個個深深的腳印。

那日驚象後一連三日,包元乾都未出客棧。他在客棧烤著炭火,自然不願外出挨凍。那少女郡主說的話似乎極為好使,這一連數日過去並沒有人尋他們的麻煩。只是他要等的那個天子,卻依舊遲遲未歸。

蕭儀倒是來過幾次,皆言聖駕已在歸途,讓其稍安勿躁。包元乾“好貨”在身自然不急於一時,只是包布同倒顯得有些急躁。

包元乾看出了弟弟心中所想,包布同如今算是年紀輕輕便有功勞在身,所謂春風得意馬蹄疾。 無錯更新@這年少得志,自然也免不了輕狂之氣。

雖是情理之中,卻絕非是一件好事。

所以昨夜包元乾便拉住這個弟弟與之談了許久的心,他便直直言道應天府之行絕不是他們的終途,這僅僅是一塊達到他們目的的跳板,勿要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昨日夜談時也談到了包大叔,包布同對於自己親爹與鬼力赤同遁一事耿耿於懷,卻十分思念包時烈。

“你好好聽哥哥我的話,哥哥答應你日後定會帶你去那韃靼尋回包大叔的。”包元乾輕嘆一聲,搓了搓自己這傻弟弟的頭。

包布同素來聽他的話,他自然明白哥哥的話,倒也漸漸沉下氣來。

“走吧,大包。今日雪大,卻也不能不出門。”姜為推開了房門,打斷了包元乾思路道。

包元乾自窗邊賞雪回過神來,起身便隨之而去。昨夜雖然勸住包布同,今日卻不能再待在客棧蝸居了。

畢竟天氣越來越寒冷,他們一行人雖自塞北而來,卻穿的是牧民的襖服,行走於應天府中頗有不便。

包元乾便於今日與姜為同往南市布坊,給客棧中的眾人購置一些布匹製作衣物,想必盧剛鋒幾人也缺少些許衣物,正好一併置辦了。

二人出了客棧,越過了中橋,穿過狀元境與琵琶巷,不過半個時辰便行到了南市。

他們二人花了些提前兌換好的寶鈔,在布莊內訂製了一大堆過冬衣料,約後取衣便也就出了布莊。

“大包,總覺得你變化不小,也不知我感覺對不對。”姜為頂著風雪,看著肩頭上都是積雪的包元乾道。

“有何不同?”

姜為笑道:“你的精氣神像是換了個人般,尤其是行走時落步生根,步伐穩健,頗像個功底紮實的練家子。”

包元乾笑道:“或許是前輩教我的調息之法起了作用,我整個人也能切身感受到點滴變化。”

姜為頗有些武功,數日前見包元乾引走貢象時就察覺到了。那日的包元乾身手敏銳與反應,皆和肅州衛時的包元乾有著雲泥之別。

如今聽他這般說,不由地道:“你能有這般造化,倒也是旁人羨慕不來的福氣。”

對於這些事包元乾不知道如何去給一個科學的解釋,畢竟張三丰這個三個字就已經代表了半人半仙的奇詭,他無意在這話題過多糾纏,他也只能一笑而過。

二人順著內秦淮河往玄津橋而去,途經成賢街時卻見前方騷動。無數的百姓都掩面而逃,攜子抱孫,丟履棄攤地朝四面遁去。

包元乾見這陣勢,第一反應便是強盜洗劫。不過轉瞬疑惑著堂堂大明帝國的京城,又有哪個不開眼的強盜敢在天子腳下行劫掠之事?

他們二人久經廝殺,不管是不是強盜,都下意識地把著腰間隨身的短刃。

只見大批百姓遁去後,這才露出始作俑者的真容。

原來是一群惡奴刁僕在前開道,其後二人衣著華貴,錦裘貂襖桀驁不馴地騎在駿馬之上。一堆騎著驃馬的打手緊緊跟隨,警惕。

著四周。

這些惡奴僕從在街道上無惡不作,打砸虐民。這也就罷了,他們的眼光始終在於搜尋姿色出眾的女子。

整條街上,只要來往的婦女被他們盯上了,都要抓來給那為首的二人一觀其容。那人若覺得姿色出眾便收下,若覺得不行便將女子搡於路旁揚長而去。

一時間女子哭嚎聲驟起,其老嫗丈夫跪而求情卻被惡奴亂棍打倒在地,惡奴啐了一口便揚長而去。

“求求老爺放了我家女兒罷,她尚未及笄還是個...姑娘家!”一個男人趴在雪地裡,看著自己被拉走的女兒,大聲哭嚎道。

“滾開,知道我家公子是誰嗎?”只見一個惡奴一腳踹翻他道:“我家公子乃是淇國公的少子,丘嶽。被我家公子看上,那是你女兒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那男人本就是拉著女兒在街道擺攤營生,沒想到攤子被掀了女兒也被奪走,他跪走到那淇國公少子的馬前央求著。

卻沒想到那丘嶽看也不看他,一旁另一人卻揚起馬蹄踹在那男人身上,立時便聽到那男人骨折之聲,旋即便是嗷嚎陣陣。

那人冷笑道:“你是什麼腌臢身份,敢讓丘公子做事?你那女兒姿色不錯,丘公子看上了。@*~~等丘公子玩膩了,做個我陳子須的小妾,你們家倒是雞犬升天了。”

這個時代妾和下人沒有區別,達官貴人之間的妾只是個洩慾的工具,甚至能將生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