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東北向六百餘里,肯特汗山之下。

青蔥草原上靜置著處處淺泊,這是臚朐河與額嫩河的發源之地,由於雨水充沛長年累月的沖刷在此地形成了不少的溼地淺灘。

而此時的淺灘水面上卻蕩起一圈圈漣漪想四周擴散,由近即重,由緩而疾。很快,水面漣漪又波動變為跳躍似乎有著千軍萬馬朝自出奔騰而來!

馬蹄的踏地聲,粗重的鼻息聲混作一團。只見東邊遠處揚起塵土,馬蹄濺起無數的水漬。正疾馳而來一大部人馬,這批人馬似有上萬匹馬兒攜塵滾滾而來,皆是一人兩馬至三馬。

“咱們再加快些,早到一刻,你們公主和我兄弟就會早一刻脫離危險!”

為首幾人皆是戎裝裘衣,其中一騎上一男一女,女子乃是小藍而男子滿面長鬚耳胡,正是去尋找克烈部救兵的姜為!

塞北孤寒,難顧小節。往日一臉溫玉的他,如今倒像個糙漢子。

他此次出和林尋找克烈部,隨著莽哥託九死一生轉戰千里,方在柏海兒湖(貝加爾湖)的極北之地尋到遊牧中的克烈部!

此時的克烈部被瓦剌人驅逐的不敢停留在漠南漠北之地,而是朝著更北的極北之地,頂著多年的嚴寒苦凍艱難生存。

由於草場與牧場的稀缺,他們不得不依託柏海兒湖北段,過上半遊牧半漁獵的日子才能勉強生存。不過克烈人乃是突厥人的後代,好勇善戰心性堅韌,任憑風吹雨打硬是在這苦寒的條件下頑強堅持了下來。

而莽哥託帶著姜為來到此地,聽聞馬哈木與烏格齊政權交替下克烈部群情激奮,對於營救本族明珠薩仁雅不遺餘力,是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克烈幾乎動用了整個部族全部的力量。

見到克烈人如此重情重義,悍不畏死。姜為自然是大受感動,他們到達克烈部不到兩日克烈人便召集好了人手,整備好了戰馬軍備星夜返程!

此行青壯盡出得兵六千勇士,戰馬一萬三千匹,克烈部達幹(突厥傳統統兵武官)及莽哥託分統,自極北之地一路避開塞北的城鎮與駐點,席捲而下。

莽哥託昂聲道:“這一別二十多日,也不知和林情形如何!”

姜為道:“此乃天賜良機,無論如何都要相信大包他們!”

六千人,加之上萬匹馬縱馬疾馳如皓海煙塵,蔚為壯觀。

“前方何人!?小心!”姜為目力極佳,遠遠地看到有十幾騎在前方不遠處的淺丘上駐馬而停。

那莽哥託早已張弓搭箭,對著後面的克烈勇士招呼道,一時間人人拉弓上弦箭頭直指那十幾人。

他們此行掩人耳目而來,若是被人知曉倒失了先機,他們並不想留下活口。

“別!他們似乎在等我們,可能是接應的人!”姜為制止道。@*~~

他們放下弓矢,大軍勒馬而停。果然那十幾騎直奔此處而來,這些人皆是一襲灰土質孫服,可是卻是束髮,並不髡頭似是漢人模樣。

為首一人長身跨馬而來,馬上作揖道:“敢問哪位是姜為兄弟?!”

姜為打馬上前道:“我便是姜為,爾可是我兄弟包元乾差來!?”

那人見蹲對了人,便開顏道:“不錯,我們乃風塞丈的弟子,陽定生。此番依包兄弟的請求奉我師祖之令,特地來此要衝之地等候各位!”

姜為聽他是風前輩的弟子,便忙問道:“和林情形如何?包元乾他們是否已然得手?!”

陽定生簡略了敘述了包元乾這二十多日來的遭遇,以及和林變故。姜為道:“如此正好,三日後便是忽裡勒臺大會,我們距和林不過六七百里,兩日之內必能趕到!”

那陽定生卻搖頭道:“姜為兄弟有所不知,前方頗近和林皆是瓦剌地界。前些日子世侯叛亂,他們對於此次大會頗為謹慎,故而散佈出了不少探子如果按諸位原計劃前行,必然暴。

露。”

“屆時這支奇兵便成了孤軍,失去了意義。”

姜為皺眉道:“陽兄的意思是?”

陽定生恭請道:“遵我師尊鐵蟾子之命,還請各位隨我一道先行南下至曲雕阿蘭。繞開前方瓦剌耳目之地,我們到達曲雕阿蘭後再折而向西直插和林東南!”

“曲雕阿蘭?”姜為聽著陌生的名字喃喃道。

陽定生解釋道:“諸位且放心,曲雕阿蘭乃是韃靼地界,我師門上下經營多年耳目眾多。其所管轄的韃靼職官多受我師徒打點,大軍由此地直撲和林沿途之路所據點皆有我門耳目,可起到奇效。”

莽哥託打馬走近道:“曲雕阿蘭乃是乞顏部數百年前的聚居之地,二百年前的蒙古帝國都城後來被和林取代了地位。此地乃是傳統韃靼族人聚居之地,倒是遠離那瓦剌眼線。”

姜為點點頭,但還是頗為謹慎地端詳陽定生道:“你可有風前輩之信物?”

此人雖然是漢人模樣又自稱風塞丈弟子,自然不會缺了這等信物。

陽定生見方才兩人耳語,自然是明白二人是頗有疑慮的。他從懷中掏出一塊信物遞給姜為,姜為入手便知道此人無疑,這塊東西在自己去札剌亦兒部借兵之時也同樣使過。

“那就多謝陽兄帶路,方才多有得罪!”姜為歉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