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剌數百騎散亂而來,藏在馬匹貨物後的明軍手中早已人手一把強弩,這是肅州衛武庫所帶之物,也算是此行的壓箱底的殺器。

弩箭乃是類似諸葛連弩一般的連發弩機,下嵌著一盒弩匣,匣中有相當數量的弩箭,連續扣動弩機可連射弩箭壓制敵軍,乃是明軍以步克騎的主要仰仗。

“發!!”章山端在陣中觀瓦剌衝來,一聲令下,陣中明軍四面連弩齊射,一時間機匣聲不絕於耳,強弓硬弩如漫天之蝗,撲天而去!

明軍雖然人少,可一人連弩可射數十箭,百餘人形成了弩箭群已頗具規模,根本無需瞄準便能以數量壓制瓦剌人。

弩箭“嗖嗖”密響扎入瓦剌騎兵中,馬兒被弩箭射的紛紛撲倒,驚地揚蹄後撤,馬背上的瓦剌兵一個個哀嚎著墜下馬來,重重地摔在草地上。

射人先射馬的道理眾人都明白,數十匹的馬兒中箭撲倒,掀翻其上瓦剌人,那些沒了坐騎的瓦剌人就如失了牙的猛虎,只能嗷嗷躲在馬屍後躲避箭雨,不敢抬頭。

那應浩與寇石城二人對於弩箭使用的尤為熟練,他們一人雙弩對著外側便是一頓傾瀉,準頭尤為毒辣,專挑勇猛的牌子頭(十夫長)等衝在前面的瓦剌人射殺。

緊隨而來的瓦剌騎兵不少馬上開弓還擊,可是他們手中馬弓的射程遠不如弩箭,更何況明軍裡三層外三層的疊加著厚重的箱子貨物與盾牌之物,圍成了個鐵桶。

他們數百箭攥去,卻猶如撓癢癢一般,絲毫不能撼動明軍陣型,他們本想依靠騎兵的衝擊力徑直衝入明軍陣中,可人馬根本靠近不了陣前便成了刺蝟!

包元乾在陣中大為震撼,他似乎明白了為何當年李陵可以在曠野中憑藉五千步兵硬接匈奴單于十餘萬騎兵的圍攻卻絲毫不落下風,直到弩箭射盡,射殺了兩三萬匈奴人後方才被擊敗。

這弩箭,尤其是經過元明時期改良過的連弩對於騎兵的壓制力實在是太過明顯,只要有足夠的箭矢,結成大陣萬箭齊發絕非虛言!

包元乾一口氣射完手中兩匣連弩,遠遠地看見數十步外一個扎溫那顏帶著十幾騎舉著圓牌,冒著箭雨策馬而來,這些人顯然是下級軍官,連其馬上披了層溼牛皮,對於弩箭的殺傷效果顯然起了不小作用,所以靠著個人悍勇衝鋒而來。

包元乾冷哼一聲棄弩取下一旁角弓,他全力一拉弓弦咯咯作響,“崩”一聲,他一箭射出,那扎溫那顏的馬蹄上便被重箭貫穿!

那馬兒嘶鳴一聲將那扎溫那顏簸下馬來,圓牌甩飛在一旁,他人軲轆一滾還未起身,半空一支響箭奔來,將他咽喉貫穿!

他瞳孔發散,臨死前死死瞪著射死他的人,正是在鐵盾後踩在木箱上的包元乾!

包元乾箭術出神,一息之間連射兩箭取人性命猶如探囊取物。他射死那扎溫那顏又如法炮製連射死兩個牌子頭,這下瓦剌騎兵徹底慌了神,長官陣亡一時間各懷心思,沒了向前衝的勇氣,紛紛撥馬而回!

見瓦剌人紛紛勒馬而退,明軍看著四周一地的馬屍人體,受傷的,倒地的哀嚎一片,陣中不由得一陣吆喝大喊,振奮士氣。

包元乾在陣中四下張望,光這輪交手瓦剌人馬折損了近一百六七十騎,雖然傷亡不足他們前鋒的五分之一,但是陣型散亂,攻勢受挫人馬睏乏下他們也算是徹底失敗了。

那接應的文官與扎溫那顏早就遠遠地躲在遠處,他們雖然同為瓦剌人可卻受馬哈木節制,不敢妄動。

四周敗退的瓦剌人紛紛退去,沒退幾步便迎上了脫歡的後續部隊,後方的人馬長途奔來本就睏乏,只見前方的人紛紛帶傷狼狽退來,心中不由得打起退堂鼓。

一進一退間,兩撥人馬交雜在一起,陣型徹底亂了起來。

脫歡焦黃的臉龐頓時漲的通紅,看著近在眼前的明軍鐵桶陣,和陣前傷亡一地的人馬,氣的破口大罵,一揚馬鞭便要帶人衝殺而去!

左右見狀紛紛勸阻,他們是脫歡麾下的親兵,只受脫歡節制。不過他們心中都明白,此行本就是脫歡一意孤行違背了其父馬哈木的意願,若是將事情鬧大了反而不好交代。

他們不是脫歡,也不是馬哈木的兒子,自然沒有特權,到時處置背鍋的還是他們這些人,所以這才是為何脫歡這兩千餘人稀稀拉拉,前後失去協調的原因,一些莽子只聽脫歡的話立功心切衝在最前,而一些人則是畏懼馬哈木,只能陽奉陰違緩緩策馬而來。

陰差陽錯間被風塞丈拿捏的死死的,這風塞丈能從觀塵的細節中就能猜透對面底氣虛實,實在令人汗顏。

脫歡氣急,看著左右紛紛勸阻,心中鬱結,所愛之人就在眼前,卻因為傳國玉璽的原因不能得見。

可他心裡比誰都明白...他此前因這事與馬哈木大吵一番,深知這傳國玉璽沒有這般簡單,可沒玉璽就不得這薩仁雅。

馬哈木讓哈剌章節制上下軍權,片甲不得調動,他左右無奈不得不出此下策,帶上自己麾下親兵強行動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