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晌午,烈日打在斡耳朵的白色帳海之時,遠處的草原上已然出現了數百騎身影,舉著使節纛旗,迎風而來。

這哈屯說得倒也不假,這一來一回雖然近千里,但是一人數馬,馬歇人不歇般疾馳下也就是一日一夜的功夫。

那哈屯此時早已揣著手在斡耳朵北邊恭候著了,看著遠處和林方向有騎兵而來自然大喜過望,在原地急切踱步,盤算著自己這回報信上可是大肆添油加醋了幾筆,少不得又得撈一筆銀子。

正當他心下盤算間,只見斡耳朵裡跑來一個士卒悄聲在耳邊耳語幾句,他眉毛一跳罵了句“廢物”慌忙看向斡耳朵。

只見一支百餘人的商隊已然浩浩蕩蕩地走出了斡耳朵,來到了自己的身邊,他們個個卸去商隊偽裝,披上了一色的鐵甲,全副武裝的模樣看著遠處而來的騎兵。

這自然是明軍使節隊伍,此時章山端也讓人豎起使節旌旗,不過手卻一直放在腰間長刀上,似乎很謹慎地看著來人。

他們之所以這般,也算是默契使然,縱使路上有些摩擦不過各自都明白,他們此行的目的是什麼,拎得清輕重緩急。

若是各自置於帳中,若是別人徑直而入各個擊破,那是坐以待斃。可若是先發制人先攏集人馬嚴陣以待,將薩仁雅圍在其中,成鐵板一塊那來人就算有想法也只能投鼠忌器,不敢妄動。

無論如何,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裡為上。

那哈屯揣手趕忙過來,他眼力頗好很快便在人馬中找到了包元乾,他一陣上來噓寒問暖,問東問西地為何不在營中休息之類的話。

包元乾看了他一眼卻沒回話,如今這哈屯已經沒有什麼價值了,與他多說一句都是浪費時間,他的注意力可都在遠處的人馬上。

“哥,姜大哥和小藍姐姐二人呢?”包布同拎著狼牙棒在隊伍裡東張西望,疑惑道。

“他們二人有要事,很快便回來。”包元乾淡淡一句,看向自己身側的馬車,薩仁雅正端坐其內。

他自然知道姜為去了何處,昨夜薩仁雅告訴了他許多不為人知的事,讓他精神格外振奮,他心中一一盤算佈局,那未卜的前途似乎也掀開了冰山一角。

快馬勁蹄,兩騎從後方而來,卻是北風揚天兄弟二人。

“包兄弟,怎得走地這般急切?”

包元乾作揖,眼神看向遠處而來的大批馬隊,兄弟二人順勢看去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昨日入斡耳朵他們就已經明白這支隊伍並不是什麼普通商隊,而是明政府的隊伍帶有極強的政治目的前往和林。

“一路上多虧有二位兄弟一路相助,包某在此多謝二位義士了,之前由於使命在身,不得以有所相瞞,還望見諒。”

北風大咧咧地擺擺手,“見外了,這塞北遠行誰不得多留幾個心眼,稀裡糊塗地送了命倒是枉然,我們不計較這些細枝末節。”

包元乾朗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此別過,待到和林之時,有緣再見。”

二人作揖還禮:“有緣再會。”說罷卻沒有離開,而是撥馬走至一旁看著遠處的馬隊。

不過半晌,方才還在遠處的騎兵轉瞬已至眼前,這批騎兵足有三百多騎,皆是一色氈帽質孫服的輕騎兵,看來為了趕路是寸鐵不帶,目的很明確。

為首兩人,一個鈸笠冠打扮的瓦剌文官,另一人一身腱子肉似乎要把衣服撐爆了一般,一看便是這隊騎兵的頭目,這打扮應該是個敏罕那顏(千戶)。

包元乾仔細地看著為首兩人,這二人不似瓦剌貴族的模樣,倒像是下階官員。他有些拿不住,心道為何脫歡不親自前來?

哈屯笑臉嘻嘻地迎上一陣耳語,那文官撥馬上前,以蒙語道:“敢問貴使可自那明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