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都,快來陪我釣魚!”

庭院中一汪活水灌注的池泊,邊緣乃是大理石鑲嵌,池中魚兒空遊無依。

而一小麥膚色的女子正饒有興趣地丟出竹竿,一邊靜待魚兒上鉤,一邊招呼著不遠處的包元乾。

包元乾看著正在釣魚的女子,腦中思緒萬千,自他昨夜來此處,卻意外發現自己要看護的竟然是那日自己拼死帶回關來的北元公主,薩仁雅。

昨夜他想許多,想了許久,他起先不明白為何這薩仁雅仍在肅州衛,還被藏起來了,更不明白這鄧平虜二人究竟想做什麼。

不過很快,他便想到了一個關鍵人物,必徹徹。

這老頭為了活命,對自己都能隨意說出傳國玉璽的事情,在那倆上官老油條的攻勢下,豈能不招了?

若是他招了,鄧平虜二人將這薩仁雅藏起來,而不報功。

想做甚?

難不成,傳國玉璽!

包元乾心中肯定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若是就這般交出去,這傳國玉璽的功勞怕也是泡湯了,難不成鄧平虜二人想自取這傳國玉璽?

想想也並非不可能,連自己這個大頭兵當初聽聞這個訊息,第一個想法都能聯絡到獻出玉璽,更別說這些老油條了。

這樣想來,一切的行為都說的通了,避開文官耳目,私自藏下薩仁雅,可是.....卻還也有一點說不通,他們訊息會這麼靈通嗎?

遠在萬里之外的朱棣攻入應天府,他們能當月便收到訊息?難不成他們真聽到了什麼訊息,按下不表,想拿著薩仁雅和烏格齊做個交換?

可是那烏格齊是否願意交出玉璽交換薩仁雅?姜為說這城裡多了這麼多瓦剌探子,定然也是為她而來,這烏格齊顯然不甘心才是,這筆交易能成嗎?

雖然有諸般疑點,但是這應該是最靠譜的猜測了,除此之外,絕不可能再有第二種情況。

他抬眼看了看遠處垂釣自樂的薩仁雅,心中不由得對這個命運多舛的北元公主產生一絲同情。

雖然高高在上,卻終其一生成了政治的犧牲品,任人擺佈。

她與兄長坤貼木兒從小做了傀儡,幾經汗廷動盪。後來被一路追殺,好不容易逃出來狼窩,卻沒想到又落入虎口。

若她知道不久的將來會收到自己哥哥的死訊,而鄧平虜等人又要將她原路送回,獻給殺自己哥哥的仇人,而換取榮華富貴時,她會怎麼想?

“拔都,我在叫你呢!”

包元乾思緒萬千,出神地撿起一塊鵝卵石丟入池中,經走一片魚兒。

“喂!你做什麼呢?你把我的魚兒都驚走了!”薩仁雅看著包元乾的行為,不由得不快道。

包元乾收回思緒,“抱歉,方才出神了,你們蒙古人也會釣魚嗎?”

薩仁雅嗤笑一聲,莞爾道:“我們蒙古的源頭可在斡難河,克魯倫河,土拉河的三河源頭,那裡湖泊縱橫,盛產魚蝦。我自小也長在柏海兒湖,那裡的湖比天還要寬,比大海還要深。”

包元乾道這柏海兒湖便是貝加爾湖,蓄水量嚇人。

“可惜世人只知道我們是善騎馬的民族,卻不知道我們蒙古對於垂釣也很有一套!還有那句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也是我們元代蒙人鑽研出來的歇後語。拔都...這你就不知道了吧?”

包元乾聽罷倒是覺得自己有些土鱉了,典型的印象概念主義者。

“公主以後還是直呼卑職的名字吧,我姓包名元乾,哦...應該是大哉乾元的那個乾和元,好記。”

包元乾聽她一口一個拔都的叫自己,心裡怪怪的,他老聽成爆肚,爆肚.....心道自己也不是老北京小吃。

薩仁雅聽罷略微疑惑了下,便爽快地點頭道:“你這名字起的倒是有趣,用了我大元的開國之意。”

包元乾搖搖頭道:“非也,這大哉乾元本就是我漢人易經裡的原著,只是你們元人找不到合適的名字,便借鑑了而已。”

薩仁雅輕哼一聲,負手不羈道:“行,受教了!不過你不讓我叫你拔都,那我也有個條件。”

“什麼?”

“你不準一口一個公主的叫我,我有名字,我叫孛兒只斤·敏答失力·薩仁雅,你可以叫直呼我薩仁雅。”

包元乾一琢磨,敏答失力,好耳熟的名字,似乎自己在後世史書裡哪裡看到過,不過卻記不起來了。

“卑職不敢。”

“我命令你叫!”

“薩...薩仁雅。”

“欸,乖!”薩仁雅聲音拖地極長,扭身輕笑道,“別害羞嘛,你搶我的時候,對我說的那流氓話,那股子悍不畏死的勁兒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