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平虜等人快步行至營門柵欄處,見前方兩三百步火把通明,包元乾看去,果然為首有一持長斧的羌將。

他們都是軍旅之人,這樣的場景再熟悉不過,這是要找回方才自己哨騎吃了虧的場子,邀明軍鬥將,無論是誰提著對方的人頭回營都是振奮軍心的事。

在冷兵器時代,軍心是一切的基礎,若是一方未戰先怯那麼多好的裝備都沒用,士氣,軍心才是決勝的關鍵,而兵法計謀都要其次。

軍心可用,無堅不摧。軍心散亂,兵敗如山。

包元乾自然明白在這明初,武德充沛,兩軍對壘鬥將時常發生,不過都是中下級校尉與一些武力出眾計程車卒的事情,一軍之將帥是幾乎不會參與的,不過也有例外,就是開平王常十萬。

常遇春當年在河南塔兒灣一人勇鬥元將數人,一箭射翻元軍先鋒官,元軍立時軍心崩潰,不戰而勝。

那傅友德兩軍陣前拍馬出陣只三合,便一槊刺死王保保的裨將韓乙,不勝列舉。

在這個武德充沛的明初,一旦一軍邀約鬥將,若是不敢接戰或是躲在暗處陰對方,那是被視為極大恥辱的事情,對於己方軍心不但沒有振奮反倒會被挫敗。

“啊?又是那長斧閻羅?”明軍中不知誰人說了一句,似乎有些害怕,鄧平虜看去原來是一個百戶。

那百戶見鄧平虜看著他,趕忙垂下頭。

“怎麼?你識得此人?”鄧平虜問道。

那百戶趕忙道:“不認識,只是前月末卑職在羌北口任職,也是這持斧的羌將叫陣,我軍連派三員勇士去都被他斬於馬下。”

“而且這第一個殺入羌北口的,也是這廝。他斧重勢沉,等閒人扛不住他幾招。”

鄧平虜看著這極力掩藏懼色的百戶,又看了周圍一眾校佐軍官,見不少人聽罷都有些唏噓。

他久帶兵馬,豈能不知道這種氣氛一旦在軍中蔓延,那這仗也不用打了,必敗無疑!

說來也難怪,這幾年明軍對外作戰接連受挫,一種消極情緒本就在軍中蔓延,不過既然這位羌將來叫陣,倒也算是一種契機。

今夜若是能拿下這個驍勇的羌將,那軍心必然能為之一振,加之方才哨騎營大勝而歸,二者雙喜臨門,定能一轉頹勢!

鄧平虜心中定下主意,便昂聲道:“眾軍校誰敢接陣?挫一挫這廝的銳氣,若能取下人頭者,官升三級,賞銀三十兩!”

眾校尉稍一沉默,卻有些猶豫。

正值默然之際,包元乾只聽得後方有人吼了一嗓子,聲如洪鐘,“區區一持斧小兒,標下忽塔吉這便去取這廝狗命!”

包元乾看去,只見一身長八尺的蒙古壯漢擠出人群,這忽塔吉是北元戰敗歸附來的蒙人,在軍中司職小旗官,使得一口長柄大刀,作戰頗為勇猛。

鄧平虜聽到有人願去,自然欣喜,大手一擺道:“好!擂鼓,出陣!”

那忽塔吉倒也不羅嗦,推金山一拜,昂首提刀上馬,帶著幾十個士卒,頂著火把在擂鼓聲中便衝出營壘!

雙方百多人手持火把,將周遭點的通亮,燒的噼啪作響。

那羌將正在叫陣,卻見營裡衝出個持大刀的蒙古壯漢,也不報姓名,策馬舉刀便殺來!

那羌將滿臉虯髯,冷笑一聲,拍馬迎上,兩人藉著馬速對沖而去!

“鐺!鐺!”兩聲巨響,金鐵碰擊,火花四濺!

兩人互衝而過,各自撥馬回身,又是衝去,對沖了四五合倒是平分秋色。

包元乾在寨內看得心驚肉跳,暗道兩人好生厲害,自己雖然被包大叔傳授了一段時日的朴刀術,不過自己這初入門的刀法跟這兩人比起來,怕是有些捉襟見肘。

“原來這鬥將並不是兩人停馬對砍,而是藉著馬勢在交錯的一瞬間出招,一招定勝負啊!”包元乾看得真切,原來這鬥將和那些後世電視劇裡的演繹的大相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