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四年七月初八’

嘉峪關外,西南處八十里,祁連山麓,崖口百戶所。

此處乃是討賴河西段上游,討賴河自祁連山上自這崖口奔湧而出,是嘉峪關外祁連山麓上最大的豁口。

討賴河乃是流經嘉峪關與肅州衛的唯一地上河,對於關內的農業生活極為重要,而崖口素來是青羌與烏斯藏出入河西走廊的北端要衝。

故而明廷專在此崖口處設定一百戶所駐守,兵員一百二十人配以快馬信鴿傳遞軍情,以防青羌與番人勾結,佔據此要衝之地,居高臨下截斷關內水源。

上月河堤潰口,百戶所大部分人都去山腰下修河堤去了,如今只剩下少量的軍士把守。

這日下午,烈日炎炎,烤的箭樓上的望哨兵陳二閒的發黴,靠坐在箭樓裡瞌睡不已。

這幾年肅州衛對外作戰屢屢失利,軍備廢弛,倒是這崖口百戶所落的清閒。不似衛裡的兵卒既要操練,又司作戰。

此處依山傍水,儼然成了個世外小桃源。

“嘿,陳二,作甚呢?”

一個甲衣不穿的軍士順著木梯爬上,看著沉沉欲睡的陳二。

陳二迷糊著眼睛看著那人,“喜順,你不去修河堤跑來這兒作甚?”

那喜順還沒說話,只見又爬上來兩人嘿嘿笑道:“那河堤人夠多了,我們抽空溜個差,睡會兒午覺。”

這兩人一人叫大壯一個叫元寶,都是抽籤兒運氣背,抽的去修河堤的苦差。

陳二白了三人一眼,抱著自己的長槍就想瞌睡。

那喜順道:“再過三五日,咱們就該回衛所輪換了,這兩月不回家倒還挺想念婆姨的。”

陳二點點頭,他有些想肅州衛城裡的爺孃了,想必再過幾日便能回衛城修養了,屆時得好好陪陪爺孃。

元寶皺鼻反駁道:“害,你當回衛城是好事?那軍營裡整日操練,還要出關作戰。哪比得上待在這閒差崗位,時不時還能偷偷懶,混吃等死多好!”

“就是,這崖口所的差事多美?無所事事,不用操練還能睡懶覺,嘿嘿。”這大壯起身伸了伸懶腰,看著遠處的雪山,松林,“喜順,你看看這山色,林色,多美啊,不比那......唔....”

三人垂著頭,只聽得話未說完的大壯嗚咽起來,似乎嗓子被堵住了似地。

正奇怪著,突然只聽得“咚!”一聲悶響。

三人被一驚,抬眼看去,只見大壯仰倒在箭樓的木板之上,雙手捂喉,脖子鮮血淋漓正插著一支褐羽箭!!

元寶二人被一嚇,陳二反應飛快,扒到牆邊探頭一看!

“嗖!”,一支褐羽箭射中他的頭盔,箭勢不止,帶著頭盔釘在了箭樓木柱之上,顫顫巍巍。

“敵情!!羌人!!”

陳二看的真切,只見漫山遍野林間影影綽綽的出現了大片黑影,已極為逼近,自己瞌睡那陣卻不料被人摸到了近前!!

喜順反應過來,抓著一旁的錘子便對著鳴警鑼一陣猛敲,“哐哐哐....”

“啊!”,喜順痛呼一聲,只見自己的手腕被一箭洞穿,疼地他原地打滾!

鳴警鑼尖銳刺耳的聲音由近及遠,響徹百戶所。

數十個官兵被驚動,身不著甲的狼狽模樣,看著百戶所西側的寨門外,立時便一陣箭雨射來,當即便有七八人要害中箭,須臾斃命。

“快,放狼煙!速速知會山下的百戶大人!!”

輪值總旗火急火燎地著急人手抵抗,他們先是七十餘人去修河堤,崖口所裡只有四十餘人而已。

加之崗哨疏忽,根本沒人在西寨門把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