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一夜歇息之時,幾日時間,眾人都已經變得萎靡不振,除了道然。

觀行月有點羨慕道然的悠然自得,問過他為什麼可以不受半點影響。道然當時對他說:「之前太累了,現在就當度假。」

觀行月有點不能理解這個累是什麼意思,但他看得出來道然是很享受這種日子,而且他只覺得煎熬。

觀行月曾經以為自己向佛之心無比堅定,之前在破廟中險些凍死,也未曾有過片刻動搖。

但就走了十來天的山路,他就無法控制地生出了厭煩的情緒。觀行月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明明之前他在寺廟中修行,也是十年如一日。

每天早晚課,讀書,參禪,眨眼間就過了一天,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明明也是每天看著同樣的風景,做著同樣的事,為什麼當時就不覺得煩悶呢?

觀行月正思考著這個問題,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

轉頭一看,是那個包得跟木乃尹似的摩西。這人身穿長袍,將自己包得嚴嚴實實,這一路上也沒聽他說話,甚至沒看到他吃喝拉撒。

觀行月原本覺得這人有點古怪,但時間久了便忘了他的存在。現在想來,能夠一直保持沉默,說明這人內心平靜,這份心性比自己要強得多。

心中佩服,觀行月便客氣地問:「摩西施主,找貧僧有事?」

「看來大師你有煩惱啊。」摩西很自來熟地說。

觀行月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但並沒放在心上,聽到摩西這麼問,他也坦然承認道:「這一路往上,始終看不到終點,貧僧的心情便難以平復,越來越躁動不安。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哦,大師煩惱的是什麼呢?不妨跟我說說。」摩西很友善地說。

觀行月也很想與人分享,便對他說:「貧僧也想不明白,當初在摩訶菩提寺中修行,也是每日晨鐘暮鼓,所做之事一成不變,但當時貧僧並未覺得煩躁,吃喝不愁,也不知道為何反而心中躁動不安。」

摩西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思考,然後對觀行月說:「我不懂佛法,但我聽聞大師有情僧之稱,不知道這外號有何含義?」

「貧僧修的是轉世法門,可以解胎中之謎。只要轉世之後有人接引,就能解開封印恢復上輩子的記憶。如此便可累世智慧,得證菩提。

「而世間最難勘破的便是情之一字,因此貧僧歷經七世,與七位女子長相廝守,歷經人間愛恨情仇,到了第七世才算勘破了情關。師父說我修行已經足夠,便讓我上靈山求佛。

「這情僧之稱,是世人對貧僧七世情孽的戲稱而已。」觀行月解釋說。

摩西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敢問大師,這七段情緣中,最愛的是誰?」

觀行月一聽,塵封的記憶湧上心頭,那恬靜溫柔的容顏彷彿要出現在眼前。但觀行月很快便雙手合十,虔誠道:「過去種種,已成雲煙,貧僧如今只想證道菩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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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西搖了搖頭說:「非也非也,大師歷經七世,想必販夫走卒天潢貴胃都已經當過,見識過人間疾苦,也體驗過紙醉金迷。別說眼前這些風景,就算是大悲大喜也應該看澹才對。但大師之前卻並未覺得無趣,並無煩躁,那是因為大師心有所託。

「並非風景重複讓人煩躁,而是大師你在這幾日毫無變化的日子裡發現了心中的空洞。你身邊少了那位你深愛著的女子,因此無論繁華還是平澹,終究如浮萍一般,承託不起你的佛心。

「大師,你快要淹死在這空虛之中。」

觀行月越聽越覺得不對,難道說自己真的沒有真的勘破情劫?

這時候,摩西解開了臉上的繃帶,對觀行月是:「不信,你看看我是誰?」

觀行月看著眼前這個碧眼黑髮,巧笑嫣然的女子,脫口而出說出一個名字:「阿蘭娜!」

眼前這女子,分明就是自己第一世的妻子,但兩人明明白頭偕老,最終是他

「你看,明明過了這麼久,你還是一眼就將我認出來,你說過去已成雲煙,其實不過是欺騙自己而已。」女子情深款款地說。

「不,不是這樣的。阿蘭娜,我已經忘了你。」觀行月激動地說。

「出家人,不打誑語。你看著我的眼睛,我就不信你真的兩眼空空。」阿蘭娜說著,朝著觀行月走過來。

觀行月嚇得連連後退,但很快後背就撞到欄杆上。

看著自己曾經的妻子款款走來,觀行月卻退無可退,最終被阿蘭娜貼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