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變得有些壓抑,莉莉恩在得到許朔的回答後便沉默了下來。

許朔本人也在察覺到空氣變得有些不對勁後,也隱隱意識到自己剛才可能說了些不太對味的話。

“呃,其實我的意思是……”

許朔猶豫著,想要為自己解釋兩句,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其實,昨晚吻你是因為喜歡你,並不是因為你龍化了”這樣的話是不能說的,因為這是說謊,昨晚的吻毫無疑問是為了讓莉莉恩恢復本性,是應急之策,與情感無關。

但是,簡單的從昨晚那個吻的意義中,得出“不喜歡”結論,那也是錯誤的,傷人的。

若是折中地說出“昨晚確實是為了讓你變回去,所以才吻了你,但是那並不代表我不喜歡你”,這樣的話語,雖然或許可以換來一時的和平,但這其中藏著讓人浮想聯翩的曖昧暗示,一旦說出口,就意味著必須承擔那背後隱藏的責任,這份責任,搞不好會像蝴蝶翅膀一樣改變未來,這也是許朔所畏懼的。

因此,想將那個吻的意義,在不承擔責任,不傷害某人,不影響未來的情況下,精準地付諸於口,實在需要高超而複雜的談話技巧。

而語言,向來不是許朔擅長的領域。

莉莉恩見許朔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有些失望地說道:“許朔先生,請你在這裡坐一會吧,我去讓人把神官找來。”

說著,莉莉恩走向了門口。

“誒?等等,現在可不是找神官的時候,我們……”

許朔伸手想去拉莉莉恩的袖子,但是被莉莉恩躲開了。

“許朔先生,我哪裡都不去。”站在三步之外,莉莉恩側過身來,對許朔說道:“謝謝您這段時間以來的照顧,陪我任性了這麼久,如今您要走,我絕對不會攔著,但是我必須留下來守護父親大人的莊園。”

“您?”許朔皺了皺眉,莉莉恩用的是敬語,但卻是讓人生氣的用法。

許朔深吸了一口氣,將心中不合時宜的情緒拋去,他很清楚眼下沒有時間讓他糾結些什麼,所有行動都必須以儘快把莉莉恩帶出城優先。

“聽好,莉莉恩,其實就在幾十分鐘前,我得知了一件事。”許朔說。

“什麼事?”莉莉恩問道。

“殺死你父親的兇手,是生活在這座城裡的黑巾賊,而接下來,他們會殺掉你,還有知道這件事的我,所以現在我們最好馬上離開這裡。”

能不說出任何與真相有關的事就帶莉莉恩走當然最好,但眼下的情況,若是不提些什麼,恐怕莉莉恩是不會跟他走了,斟酌一番後,許朔選擇了避開可能產生負面變數的部分,將真相切塊丟擲。

“黑巾賊?”莉莉恩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隨後又生氣地問道:“為什麼他們要做這種事?父親大人明明每個月都給他們那麼多的保護費,為什麼他們還要殺父親大人?”

“即使給蛇餵食,也不代表蛇就不會傷人啊。”許朔說。

“我去告訴衛兵長大人,把他們全部抓起來!”莉莉恩氣憤不已。

眼看莉莉恩就要衝出去找阿拉莫,許朔急忙說道:“慢著,莉莉恩,那樣沒用的!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衛兵隊也拿黑巾賊沒辦法,而在找到證據之前,我們就會死!”

“那難道就放任不管嗎?!”莉莉恩問。

“不是放任不管,但是首先我們要活著,才能解決問題不是嗎?”許朔說。

“不走就活不下去嗎?”莉莉恩扭過頭去,“許朔先生你走吧,反正我是長著鱗片的怪物,他們傷不了我的。”

許朔一時語塞。

確實,莉莉恩的鱗甲很厲害,可是,羅剎會因此就拿她沒辦法嗎?

“而且,就這麼不聲不響的走了,那赫歇爾叔叔怎麼辦?莊園裡的其他人怎麼辦?”莉莉恩接著說道。

“那個的話,不用擔心,他們的目標大概只有我和你。”許朔說。

“為什麼?”莉莉恩用彷彿能將人看穿的眼神看向許朔,“許朔先生,你還知道什麼嗎?”

許朔將目光偏開。

“莉莉恩,別問了,沒有時間了……”

“為什麼不願意告訴我呢?許朔先生,你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你總是這樣,難道我就那麼不值得信任嗎?”

“不是的,我……”

啊,搞砸了——喪氣的念頭閃過許朔的腦海。接著,像是有什麼堵住了胸口,令他感到想吐,舌頭髮苦,意識也逐漸模糊起來,疲憊感像洪水一樣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