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朔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此刻就像一個容器,容器的一端正向外洩露著生命力,眼看就要見底了,可不知從何處又傳來了一股新的力量,源源不斷地湧入容器內,吊著他的命。就像一個一邊放水一邊加水的盒子,令他始終在鬼門關外徘徊。

“還沒死嗎?”羅剎的聲音中透著難以掩飾的驚訝,“身體被破壞到這種程度,居然還有生命體徵,看來我有點小瞧你了。”

羅剎舔了舔手上的傷口,眼神逐漸冰冷起來,“不過,也就這樣了。”

模糊的視野中,許朔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向他靠近,而另一個嬌小的身影則擋在了他們中間。

“不要過來!”是繆真的聲音。

“哦?”高大的身影停下了,他注視著眼前的人,聲音略有些興奮地說道:“果然那個老傢伙教了你些什麼吧?很好,讓我來看看吧。”

“呃……”許朔艱難地發聲,想叫繆真離開,但努力的結果,不過是吐了些血泡。

視野中,嬌小的身影倒下了,許朔能感覺到有什麼倒在了他的大腿上。

“呃!”

在那個瞬間,許朔的腦子一片空白,但很快,有什麼佔據了他的大腦,那是如火焰一般純粹的感情——憤怒,以及由那怒火提煉而成的殺意。疼痛,聲音,通通都消失了,彷彿軀體已不復存在,整個世界只剩下滔天的怒火和殺意。

“哦哦?這個殺意,很厲害嘛。”羅剎走到許朔身旁,將一隻腳懸在了許朔的額頭上方,“像你這樣的人,留下來的話以後肯定會成為禍患,還是現在就解決了吧。”

“再見了,不知名的小子。”

破風聲與轟鳴聲同時響起,羅剎的身影一晃,從許朔的眼前消失了。

“我說怎麼不在家,原來是跑這來了。”一個幽怨的聲音說道。

這個聲音許朔認得——是會長!會長終於來了,時間太長,許朔都已經忘記她的存在了。

“嗯?許朔?怎麼搞的這個傷……喂,神官天職的!過來救人!”梅對著某人吆喝道。

沒一會,許朔感受到一道溫暖的光打在了自己的身上,令他體內的血液快速流轉起來,受傷的地方變得又癢又痛,他不斷地咳出帶著肺塊碎片的血液,這種感覺許朔還是第一次體驗,但他知道自己的身體正在快速地被修復著。

“真令人驚訝,受了這種程度傷,居然還活著。”某個陌生的聲音說道。

“是你乾的嗎?羅剎。”梅冷冷地問道。

“怎麼,這傢伙是你的人?突然找我的麻煩,也是你的指示咯?”羅剎一副“難怪”的口吻,“我說啊,梅會長,我知道你對我有很多誤會,但是,也不用特地以這種方式報復我吧?”

“我不知道許朔為什麼會在這,不過,如果昨天的事情你不給我一個合理交代,我向你保證,你今天的麻煩會很大。”梅說道。

“昨天?梅會長,我可不記得昨天有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雖然不僅是昨天,一直以來,也都沒有。”羅剎說道。

“你這是變相承認自己在說謊嗎?”梅說道,“正好,新仇舊賬一起算。”

當久違地呼吸到空氣時,許朔知道自己這次躲過一劫了,雖然身體還很虛弱,但他已經能看清東西,這感覺就像恍然間從夢中醒來一樣。

許朔吃力地抬起頭,看向躺在他腿邊的繆真。

繆真身上沒有明顯的傷口,看起來就像睡著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