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谷幽幽,清風迷離,山霧瀰漫。

這裡就是四面環山的一道幽深而狹長的地帶,白霧如絮升騰,不見長空,不見谷底。每走一步,潔白的浮雲都跟著輕盈的漂浮而動,如踏雲端。

幽谷深處,水聲潺潺,花草幽香,不時的鳥鳴之聲,瞬間讓人覺得清醒過來,恍然中才知道自己並不是在虛無之中。

此刻,在一片茫茫的雲霧之間,一道巨大的黑影慢慢的蠕動著,把深谷中的白霧蹚出一條彎曲的紋路。

“就在前面了,我爺爺在裡面等你們。”一個只穿了一件紅色肚兜的雪白的小娃娃,深處胖胖的小手指向雲霧深處,稚嫩的說道。

小黑那巨大的身體慢慢的停了下來,小小的頭顱左右張望,最後回頭看向背上的小魚。似乎在詢問著小魚的意思。

此刻的小魚,懷中抱著燕男,滿臉的焦急之色,雙眼微紅,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那張蒼白的臉,似乎稍微移開眼神,燕男就會消失一般。

但是,此刻在她懷中的燕男,衣衫破碎,血漬未乾,氣若游絲,周身冰冷,雙眼緊閉,如同一具死屍一般,竟看不出一絲的生氣。也難怪,為救夜離,先是被強大的洛凡重傷在前,後有遭受擎雨的重擊,若不是關鍵時刻,清荷的阻擋,小魚的及時出現,恐怕他連最後一口殘存的氣息都蕩然無存了。

小魚慢慢抬起頭,環顧四圍,雲深瀰漫,群山環繞,兩旁無數刀劈一般的尖峰,黑影叢叢,如同一道彎曲的長廊,伸向雲霧深處,這裡雖是宛如仙境,卻絲毫感受不到靈氣所在,她低眉看了一眼懷中奄奄一息的燕男,現出深深的疑惑。

“這裡是什麼地方,你爺爺是誰?你為何救我們?”小魚焦急的問道。

小娃娃大眼睛機靈的一轉,圓圓的小臉露出兩個深深的酒窩:“這裡就是仙凡界,爺爺自然就是我爺爺啊,救你們,也是我爺爺叫我去的,不過他也曾救過我的命。”小娃娃胖乎乎的小手指向昏迷的燕男。

小魚看向那雪白的娃娃,她能感受到同為靈族的那股氣息,疑色略有緩解,對著小黑輕輕的說道:“小黑,走吧,他快撐不住了。”

小黑碩大的身體一動,如同漂浮在雲霧之間一般,四隻擺動,輕盈的向雲霧深處蕩去,小娃娃看了一眼那黑色的巨龜,手指放在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似乎對這個大傢伙非常感興趣,她見巨龜遠去,身子一動,化作一道紫光,在雲霧之間,如同一條飄逸的綵帶,疾馳而去。

在峽谷的最深處,雲霧在這裡忽然變得稀薄而冷靜,因為這裡有一顆參天古樹,散發出古老而滄桑的浩然之氣。那巨大的樹冠蔥鬱繁盛,就會遮蓋天際,與雲峰比肩而立,浮雲如絮一般絲縷凝滯在枝葉之間,如同碧天奇景。

那樹幹如山嶽一般挺立,巨大的幾乎無法望其全貌,遍佈古老的紋路,偉岸的挺立在環山之間,猶如一座通天巨峰。而樹下那蜿蜒交錯的樹根,如無數的暗色巨蛇,粗壯彎曲的延伸四周,竟形成數條通向雲深之處的小路,平攤而光滑。

整顆巨樹就生長在一片深谷之中,如一張巨大的綠傘,撐開雲霧,頂在迷茫的蒼穹之上,閒雲飄飄,風濤陣陣,一片浩瀚。

對於如此奇景,換做往常的小魚,早已是驚異不已,可此刻,她卻沒有一絲玩耍的心情,而是緊緊的擁住昏迷的燕男,看著自樹幹之中走出的兩個奇怪的身影,滿眼的懷疑戒備之色。

一位長髮垂腰素衣小婦人與一位衣衫破舊手執木杖的駝背老人互相對視一眼,又看向巨龜背上被小魚緊緊摟住的燕男,現出迫切之色:“姑娘,快把他給交給我看看。”老者上前一步,顫巍巍的說道。

小魚那彎月般的雙眼射出一道精光,卻周身護住昏睡的燕男,冷冷的說道:“你們是誰,讓我如何相信你們?”

老者一怔,剛要前去,卻被小婦人輕輕拉住,只見小婦人溫柔一笑,輕輕的說道:“燕男有你這樣的伴侶,真是幸事,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小魚依舊護住燕男,警惕的說道:“我是小魚。”

婦人輕柔的說道:“小魚,你既然來到這裡,說明心裡還是相信我們的,我是夜離,是靈界躍道修士之一,也是小男的長輩,他前面之所以受傷,也是為了救我,你不信可以看看他的手腕,那個玉環便是我為了心靈感知才贈與他的。”

小魚輕輕拉起燕男破碎的衣袖,果然觸碰到一個玉鐲般的物體,而此時正在瑩瑩閃耀,她不禁一怔,此等靈物,不是主人同意,的確很難接納他人的身體,小魚迷茫的看著面前這個溫婉的婦人。

“也是我讓神農去救燕男的,神農醫道非凡,快把燕男交給他,不能再耽擱了,負,否則就真的來不及了。你難道想讓他死在你的眼前嗎?”夜離滿臉的滄桑之色,話語間顯得格外的情傷。

小魚不禁一怔,的確,現在她也毫無回天之力,而且她也感知到,燕男的身體已逐漸的冰冷沉重,嘴角慢慢的滲出絲絲鮮血,似乎再也耽擱不起了。

她嘴角緊咬,眼神忽然明亮的看向神農,把燕男託了起來,慢慢的交到了神農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