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尚炳覺得自己現在過的日子一點也不好。

北征的決戰已經在月餘前結束了,按理說各路大軍都該是班師返回關內,只留下少量的兵馬駐守在草原各處要點,方便接下來的建城計劃。

但天知道四叔是怎麼回事。

這些天發了瘋一樣,將北征軍中功勳人家的子弟,統統拉到了一起。

每日不看天的在草原上拉練。

如果只是拉練的話,朱尚炳還能接受。

可關鍵是,四叔竟然說要研究大明朝往後軍中要用的新戰法,而他們這些功勳和眾矢之的,將來又必然都是軍中的領軍人物,那自然是要最先掌握的。

便是這樣,朱尚炳還是不會說什麼。

最最最關鍵的是,四叔最裡的新戰法,竟然一上來就是炮步協同、炮騎協同。

每天,那數百門火炮,幾乎是貼著他們的頭皮飛躍。

要不是火器營的炮兵們將攻擊距離拉遠了一些,朱尚炳發誓,僅僅只是這段時日的拉練,早就已經是死傷慘重了。

以至於現在,導致朱尚炳即便是睡著了,但凡聽到稍微大一點的動靜,都能從睡夢中驚醒。

噗通一聲。

剛剛結束了今日份拉練的朱尚炳,夾著屁股從馬背上跳下來,便重重的躺倒在草地上,歪著頭看向身邊同樣躺在地上的常繼祖。

“你說,四叔到底是怎麼回事?”

常繼祖的雙手按在大腿內側,咧著嘴輕輕的揉搓著。

長久的騎馬,便是他們騎術再好,這雙腿終究還是受不了的。

以至於現在軍中,到處都是夾著屁股張著腿走路的倒黴蛋。

每一次他們從諸如涼國公藍玉、潁國公傅友德那幫軍中老將面前路過,就會收穫一大波的嘲諷。

常繼祖深深的嘆息著,面帶悲傷:“我覺得燕王殿下這是受刺激了。”

朱尚炳雙眼茫然無神的躺著頭頂上跑過的雲朵。

在常繼祖的另一邊,是另一面朝中勳貴家的子弟。

聽到常繼祖這般說,立馬來了興致。

那人依舊是躺在地上,只是側過身子,用手掌撐著腦袋。

“燕王殿下受什麼刺激了?”

常繼祖歪過腦袋,苦笑了一聲:“你們沒回味過來,這一次海剌兒呼倫湖那場決戰,結束的太快了?我軍現下愈發倚重火炮和火器。我覺得吧,燕王這是沒撈到帶著人衝鋒陷陣,和敵人廝殺在一起,這才受了刺激。”

“嗚呼哀哉!”

朱尚炳長嘆了一聲。

常繼祖則是繼續說道:“燕王大概也覺得,往後的戰爭可能會和以前越來越不一樣了。他是什麼人?宗室諸王裡最喜帶頭衝鋒的人,若是現在不掌握了新戰法,往後的戰事,你們讓燕王殿下如何再帶著兵馬上陣殺敵?”

“所以我們就成了倒黴蛋?”

那名功勳子弟,滿臉憂傷的唸叨了一聲。

朱尚炳則是惡狠狠的低喝一聲:“扶我起來,老子今天非得要找火器營那幫混蛋!那火炮一天比一天壓得低,這幫混蛋是不是想將咱們給一炮轟了?”

“放心吧。”常繼祖唸叨了一聲,解釋道:“按照我估算的,火器營這次也不過是為了將帶出來的炮彈用完。之前我們一直沒有找到和韃靼人作戰的機會,帶來的炮彈也僅僅是用在了呼倫湖那邊,等最近用完了,也就不會再這樣了。”

朱尚炳剛剛直起的身子,又重重的躺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