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尚書公房內。

詹徽和任亨泰兩人盡數沉默了下來。

公房外,吏部官吏抱著書卷奏章文書走動的腳步聲,清晰入耳。

茹瑺看向兩人。

三人已經是同朝為官多年,相互之間早就熟悉無比,雖然偶有因為朝政觀點不同而發生爭執,可相對而言,大多數時候都是站在同一陣營的。

沒有做出掩飾的詹徽、任亨泰兩人,心中所想,茹瑺一眼便能看出。

他輕笑一聲,無奈的搖搖頭:「民不易,官不易。天下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情……」

說完之後,茹瑺便默默的看向對面的詹徽。

他是吏部尚書,是大明六部頭等,天下文官魁首。

後面的很多話都該是他詹徽來說才是。

只是,茹瑺並沒有看到詹徽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只能苦笑道:「陛下非弒殺之人,可若有朝一日,我等……恐怕陛下也不會心慈手軟的。到那時,我等又該如何自處?當真如古雍兄每每出口,便是乞骸骨,告老還鄉?」

說著話,茹瑺轉頭默默的看向一旁的禮部尚書任亨泰。

古雍是任亨泰的字。

任亨泰搖了搖頭:「我只知道,今年原本該是定在春天的春闈,到現在才將將要開始。」

聞言,茹瑺目光微微一閃。

除了洪武二十五年的恩科之外,大明前幾次科舉都是在春天裡進行的,也因為被稱之為春闈。

按理說,今年乃洪武二十五年,是自洪武二十四年春闈之後,正常的三年一次春闈恩科。

但今年偏偏一直將春闈給拖到了現在即將入秋的時候。

春闈變秋闈。

詹徽伸手輕輕的敲響面前的桌面。

隨後在茹瑺和任亨泰的注視下,他終於是緩緩開口:「為官艱難,太孫現如今也已成了大明二人之下,未來的朝局如何,自不必說,做好各部的分內事才是長久之計。」

「二人之下啊……」茹瑺感嘆了一聲。

祭祀、宗廟之外,太孫遇王受禮。

這就是將太孫的政治地位給拔高超越了宗室諸王,徹底奠定了大明未來的政局方向。

茹瑺大抵是因為執掌兵部的緣由,膽氣也比其他人大了一些,只聽他幽幽道:「說句僭越之言,便是如今陛下和太子雙雙……我大明還是現在這個大明……」

「良玉慎言!」

任亨泰一把抓住茹瑺的腕臂,瞪大了雙眼沉聲提醒。

「這是好事啊!」詹徽帶著笑聲說了一句,然後臉色漸漸冷漠下來:「可也不是好事。」

太子十一旒冕、紋章,太孫十旒冕、紋章。

這已經是在太子和太孫的原有地位上,再一次重申和確定了,大明朝下一任和下下一任君主的人選,在大方向上只要不出現劇烈的波動,是不可能再有變化的了。

這對於天下而言,自然是好事,對社稷蒼生更是母庸置疑的大好事。….

國家傳承有序,不會出現因為皇權繼承而帶來的政變等等會造成天下動亂的事情發生。

朝局是穩定過度的,對百姓幾乎沒有任何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