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說,你回不了家了?」孫芸娘道。

「是,就算回了家還是會重新被賣去牙行,現下家裡早已揭不開鍋,他們絕不會收留我的。」

小丫頭忽然抬起了頭,「左右也是要被髮賣,那不如跟著娘子,至少娘子是個好人,我真的什麼活都能幹,砍柴燒火,打掃做飯,還有,對了,我還很會綰髮!」

綰髮?

孫芸娘眼中一抹亮光閃過,竟被小丫頭精準的捕捉住了。

連忙道:「娘子別看我出身農戶,我自小對編髮盤發就很有天分,但凡街上見過的貴女頭式,只要多看幾眼,我都能做一模一樣的來!所以村裡的發小都愛來找我編頭髮,要不,現在就給娘子編一個看看?」

聽著好像是不錯的樣子,孫芸娘猶豫了一瞬,轉瞬卻又嘆了口氣。

「其實我也不算什麼大好人,只不過見你剛才那個樣子,想起了一些過往,臨時起意才買了你,我也不是那冤大頭,見人便發善心的,你怎知跟著我就比張員外府裡好過。」

「那張員外隨意打殺丫頭,還,還把丫頭侮辱虐待致死……便是娘子打我也成,至少能活著就好…」

小丫頭眼眶裡血絲布滿,眼睜睜望著自己,那眸中若祈求一般。

小小的身子瑟瑟縮縮,跟之前和牙婆頂嘴的模樣判若兩人。

孫芸娘默默嘆了口氣,這封建制度之下,果然是命賤如草。

只要拿了賣身契,哪怕是打殺侮辱,都是見怪不怪的事,跟牲口也沒幾許分別。

「我家不是那些高門大院,也不是什麼富庶土豪,我也養不起吃閒飯的人,你可想清楚了?」

孫芸娘話音剛落,小丫頭眼睛一亮,便迫不及待地開口道:「想清楚了!我絕不會讓娘子六兩銀子白花的,我很能吃苦,家裡的人都說我勤快來著,娘子這個我來拿!」

小丫頭一把便提過了孫芸娘手中的小食盒,嘴角彎彎,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

孫芸娘有些無奈,可一看小丫頭欣喜若狂的模樣,心中又有些莫名的輕快之感。

罷了,當是僱了個住家小保姆吧。

「我叫孫芸娘,你叫什麼名字?」孫芸娘問道。

「回主子,我叫虎妞,老虎的虎。」虎妞露齒一笑。

主子?

孫芸娘一聽立馬皺起了眉頭,她一個現代來的靈魂,哪裡又聽得慣這種彆扭的稱呼。

「別叫我主子,記住,你也不是我家下人,叫我芸娘便好。」

虎妞摸了摸後腦勺,似懂非懂,只覺得主子既不喜歡,也不再這麼叫了,可直呼其名她還是做不到啊。

「芸,芸娘主子!」

孫芸娘一時無語,還不如不改…

再一想想,這封建社會根深蒂固的高低貴賤的觀念,又怎麼可能輕易被她一個小人物所改變。

「罷了…你想怎麼叫我就怎麼叫吧。」

「那主子,我的名字要改嗎?」虎妞巴巴地看著孫芸娘,

聽說她們一旦賣了出去,主子都會給改名的,畢竟大家的原名都很俗氣,很多主子都不喜歡的。

「你喜歡現在的名字嗎?」孫芸娘定定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