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是真的要生了。

不是肚子疼也不是顧清寒的虛張聲勢,護士和醫生幾乎在她說出那句話的一瞬間就衝進來,把病床拉開一路拖著顧清寒往產房裡帶。

最後產房門上的燈光亮起,路揚幾人靜靜地站在素白的走廊裡,哪怕是已經見過太多孩子出生的路爸路媽和顧家兩老也覺得迫不及待,能從他們臉上看到緊張的神色。

路揚也是。

生產時的父親當然能在裡面看,可顧清寒特別交待過不用,理由是不想給路揚看到自己那樣子,導致他只能在外面無聊地站著,心頭也亂糟糟的,想著產房裡面發出聲音的愛人,也擔心著她的安危。

——哪怕是這家醫院擁有著再優秀的醫生,她們接生的次數數不勝數,哪怕她們獲得的錦旗和獎項能掛滿整個房間,可路揚還是擔心

畢竟只有一門之隔,他能聽到顧清寒的聲音,好像很難受。

“放輕鬆。”顧源拍了拍路揚的肩,“當時我和你爸也是這麼過來的。”

路揚點點頭,心頭並沒有如岳父所說的放鬆,他餘光都看見了岳父聳立的肩膀,顯然這位老父親也緊張至極,只能用勸他人放鬆的話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這樣的情況真是度日如年,路揚在走廊裡來回踱步,走著走著實在受不了自己,只能跑到走廊的窗邊透過玻璃窗看著天空。

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夜空,畢竟現在的時間絕對算不上早,已經深夜一點,可想而知顧清寒肚子裡的兩個傢伙有多麼的磨人,不知道以後又要變成什麼樣子。

他看著星星和月亮都在天空,哪怕是閉上眼睛,依舊能想象出夜空的情況,好像去年的這個時候,他和顧清寒也看著同樣的天空,只不過那時候的他們當然沒有當下的感情深厚,只是做著那種別人眼中浪漫至極的事兒——分割兩地,卻打著電話觀賞相同的一輪明月。

現在都一年過去了,這時間還真是快得有些嚇人,明明自己走了很長的路,做的事兒比前二十年做的所有事加起來還要多,可為什麼總覺得時間那麼快,像是快速奔跑的白馬。

而自己也要從迷糊的大小夥變成孩子的父親了,很多人眼中自己的父親總是偉岸,也許他們並不是什麼牛人,但那肩膀絕對是可靠的。

然而自己.

好像還沒做好那樣的心理準備,他甚至覺得孩子出生之後,自己要看的應該是孩子長得醜不醜.

“哇——”

嬰兒的哭聲響徹整個醫院,這是新生兒發現新世界的感嘆。

“是個公主。”產房裡的大門開啟了瞬間,醫生從裡面走出來,抱著個孩子。

那孩子還哭著。

“母女平安,還有下一個。”醫生輕輕地晃動著懷中的嬰兒。

路揚幾人往嬰兒的地方走,他們小心翼翼地看向裹著紅布的女孩,那拘謹的樣子像是生怕自己的目光能對其造成傷害。

又是“哇”的一聲。

“母子平安母子平安!是個少爺。”又來個醫生將孩子抱出來,裹著藍色的布。

奶奶說的話好像真是對了,真的是龍鳳胎不差,路揚靜靜地看著面前的一兒一女.

皺巴巴的,不好看。

他沒有太多的停留,掃了一眼後就往產房裡面走,顧清寒躺在那裡,從臉上看看不出任何的猙獰,而是平靜,平靜地像個母親。

也的確是母親,只不過路揚越看越覺得溫柔,這大概可能就是人們常說的母性光輝,她回應著路揚的注視,產房裡沒有其他的聲音,好像按下了暫停鍵。

“狀態還不錯?”路揚問。

“那當然,你也不看我是誰。”顧清寒呲牙笑笑,她應該是想做點其他反應更大的動作的,但可能是因為生子後的無力,所以只能呲牙。

“辛苦了。”路揚握住她的手,“剛才我一直在外面想,想去年差不多這個時候你和我看月亮。”

“怎麼突然想起這種事兒?”

“就是無聊到爆的隨便想想。”路揚聳聳肩解釋,“時間還真快,轉眼間都當爹當媽了,剛才我在產房外面也覺得時間過得好快,但是看了兩個孩子,又覺得有點恍惚。”

“我也差不多。”顧清寒點頭。

“我從那通電話想到孩子好不好看.”

“剛出生的孩子都醜。”顧清寒抽抽嘴角,“要不然大家常說的長開是什麼意思?”

“從好不好看想到我們兩個,然後又想到了那通電話。”

路揚絮絮叨叨地說著,而顧清寒只是靜靜地聽著他說話,這傢伙一直在繞圈,繞來繞去,神情也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