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的局勢幾乎呈現一面倒的趨勢,圍聚在瀑布崖頂的羅天門弟子們,逐漸開始不再期待這本該令人矚目的戰鬥,至少從當前的局面看,似乎已經沒有什麼懸念了。

「我師父曾言,此人是被長老們特意尋來比武的,但這……」

「不應該啊,他不是走完了從來沒人走完的千步臺嗎?要知即便是掌門,都沒走完千步臺呢。」

「我聽聞他是殺了小真武門的聖子,所以楚長老才要殺他!」

「哦,就是被師公選中的那個楚北陵嗎?但這個人就這點修為,長老們為何要如此大動干戈?我看楚長老就打得他根本沒有招架之力。」

眾弟子議論紛紛,與此同時,夜空中劃過數道華光,其他幾位長老踏著法器飛梭先後來到了沸水瀑布的上空,在眾人當中,已經定好第一個與蘇臨交手的龍圖天,看到這一幕,情緒頓時失控。

「他媽的!不是說好了我先來嗎?」

龍圖天瞪著站在沸騰潭水中央的楚流玉,破口大罵。

隨即他縱身從飛梭上躍下,轟然落入沸水潭中。

接近兩米五的魁梧軀體落在水面之上,巨大的衝擊將四周的潭水震向高空,掀起的漣漪,被激成環形的巨浪,以龍圖天為中心,朝著周圍濺射。

漫天蒸汽水霧中,龍圖天的殺意不加掩飾地滲透出來,殺機猶如實質的刀鋒般,刺向楚流玉。

「他媽的!老子最瞧不上你這種偷雞的人,想要偷雞,乾脆先和我打一架好了!」龍圖天當著數千羅天門弟子的面,沉聲怒吼道。

楚流玉瞥了對方一眼,面不改色道:「龍長老,我找蘇臨可不是為了生死決鬥,純粹只是一些私事罷了,他的武格我沒興趣。」

「你忽悠誰呢!」龍圖天震怒地看向半空中僅剩一顆頭顱的蘇臨,指著楚流玉大吼,「馬上給我把他恢復原樣,第一個和他打的,非老子不可!

否則……」

龍圖天面露狠色,壓低聲音道:「……我現在就撕了你!」

楚流玉:「龍圖天,你怎麼還是這脾氣?你我之間私底下這樣也便罷了,如今眾多小輩都看著,你總得有些長輩的樣子吧?而且我都說了,我對他的武格沒興趣。」

說罷,楚流玉抬頭看向半空的蘇臨:「不過話說回來,如果第一個上場的是你,這武格倒是非你莫屬了……這小子太弱了,不管是誰,他都不是對手。」

「元嬰境修士,都這麼自信嗎?」蘇臨的聲音從上空傳來。

他的頭顱漂浮在半空,根本無法動彈,他已經沒了軀體,自然也沒有了肺和氣管。

但他依舊可以說話,他依舊可以呼吸,每一次呼吸依舊有空氣從喉嚨裡流過,震動聲帶,發出聲音。

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肺部隨著自己的呼吸在起伏著,但不是在這裡。

按照對方所言,這是劫數的交換,也就是說,自己此刻的身體狀態,是未來某個時刻的身體狀態。

而自己此刻本該完好無損的身體,又是否被替換到了未來呢?

現在自己所呼吸的空氣,又是否來自未來的某一處空間?

常規認知中的邏輯正在逐漸崩壞,之前刻意忽略的宿命論變成了解決問題繞不開的大山,現在的蘇臨,覺得自己的每一口呼吸,都充滿了悖論。

蘇臨依舊想要用雙眼凝聚命數,然而他的眼睛才剛剛發光,他的眼睛也不見了,但他依舊能看見東西,只不過他看見的是叢冰清。

叢冰清穿著淺藍色絲綢長裙,帶著落寞的笑容站在他面前,右手的掌心還託著兩顆眼珠。

直覺告訴蘇臨,那兩顆眼珠是他的。

他看到叢冰清露

出了些許驚訝的表情,隨後張開嘴說了幾句話,但因為他只有視覺沒有其他感官,因此根本聽不到對方說了什麼,他看到的是未來的場景,而耳朵聽到的,卻還是楚流玉此刻的嘲諷。

「現在,你的眼睛也射不出鐳射了,那麼你還有什麼底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