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大用現在可是胖了不少,跑了幾步路就氣喘吁吁渾身是汗。見了朱厚照馬上一頭跪在地上:「萬歲爺,奴婢來了!」

朱厚照顧不得和谷大用逗樂,一腳踢了上去:「滾起來!」谷大用哎了一聲,就爬了起來。

「過來!你去查一查張永,嗯,還有,你去查一查劉美人家人的情況,絕不許暴露行跡,要不然···」

朱厚照安排好一切之後,總覺著哪裡不對,但實在想不出來哪裡不對,只好懨懨的上床睡覺,罕見的沒有召美人侍寢。

皇帝回來了,那大朝會就該開了。朱厚照百般不情願,但想著總是需要處理一下,大戰的善後事宜,還是拖著疲憊的身體上了朝。

奉天殿中百官雲集,一年了,不,不止一年。朱厚照之前忙於造小人,壓根就不上朝,加上征戰的時間,有兩三年了,正德朝就沒有大朝會。

朱厚照頭戴鑲寶嵌玉金絲朝天冠,金色龍袍襯的臉色沒那麼難看。劉瑾一甩拂塵,高聲大喊:「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劉大夏馬上越眾而出,拱手上奏:「陛下,哈密一戰之後,大明擴地萬里,如何善後,請陛下提綱挈領,賜下一個章程。」

朱厚照馬上警覺起來,出塞之後最大的勝仗是在撒馬爾罕打的,為何劉大夏不說撒馬爾罕,而是強調哈密?朱厚照不動聲色的點點頭:「嗯,撒馬爾罕一戰將士用命,大明擊敗薩法維、烏茲別克、馬克留木、奧斯曼、莫臥兒五國百萬聯軍,實乃千古難得一見之大勝,朕以為,必當重賞!」

劉大夏眼波閃動,笑著說道:「陛下,哈密一戰大明擴地萬里,臣以為當設安西都護府。」

朱厚照眼中寒光一閃,果然,這幫酸子真的不想認自己的戰績啊!這時文官朝班中,馬文升大笑著出班:「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哈密一戰盡解西域兵患,老臣也曾在哈密主持兵事,卻不及陛下之萬一,老臣歎服!」

儒家思想從誕生之日起,就有內斂的成分,但整體上還是積極向上的。但北宋偏安一隅,造就了儒家思想的全面收縮,那種漢唐儒生仗劍走天涯的豪邁再也不見,反倒是如司馬光一般的腐儒大行其道。以司馬光為例,他掌權之後,把西軍浴血死戰搶回來的故土安疆、葭蘆、浮圖、米脂四寨割讓給西夏,美其名曰贈還,完全不顧那是漢家土地的事實。

到了大明,儒家思想進一步偏於內斂,尤其是朱元璋劃定朱熹學說作為標準,把八股取士作為統治手段,儒家這些所謂精英,更是不想著開疆擴土,只想著君王拱手治政,眼睛就盯著中國的一畝三分地。所以劉大夏、馬文升才會有此反應。

焦芳是老牌的閹黨,雖說已經和劉瑾漸行漸遠,但終究還是劃到閹黨中。他咳嗽一聲,出班幫忙:「劉大人,陛下遠赴數萬裡之外,以一敵十,十萬之眾對百萬大軍,竟一鼓而殲之,這是何等壯舉?三皇五帝以來未曾有過,可謂中華第一戰!此乃要務,不可不說,大明萬國來朝,無顯赫戰績何以服眾?」

朱厚照意外的看看焦芳,這個傢伙怎麼又站在自己這邊了?難道再那邊不吃香了?

馬文升素來看不上焦芳,也就因為這樣,焦芳也是針鋒相對,壓根不管陣營問題。此刻焦芳的說法,瞬間引爆了馬文升:「焦大人,此言差矣!撒馬爾罕是我大明國土嗎?是我中華故土嗎?窮兵黷武縱使贏了,也是禍國殃民!」

我靠!朱厚照當時就惱了!啪!朱厚照一拍龍案,指著馬文升咆哮:「拿下!錢寧!錢寧!打入錦衣衛昭獄,擇日抄家問罪!」

李東陽見勢不好,馬上跳出來打圓場:「陛下,陛下,馬文升並非誹謗君主,他只是口不擇言,求陛下恩典!」

朱厚照看到愈發蒼老的李東陽,溝壑縱橫的皺紋中的

老眼滿是期待,心中一軟。也不說話,轉頭看向馬文升。馬文升卻是不領情,脖子梗梗著,冷笑一聲:「馬某說的有錯嗎?撒馬爾罕遠在數萬裡之外,於我大明何干?贏了又如何?還不是徒然靡費國帑?與大明何益?」看書菈

朱厚照冷眼看李東陽,李東陽急的滿頭大汗,朝著馬文升怒吼:「馬大人!你這是幹什麼?」

馬文升哈哈大笑,雙手捧起自己的烏紗帽,冷笑著說道:「自吳王倒行逆施,搞出工業這種禍國殃民糞土之牆,陛下不加以阻止,卻窮兵黷武竟然出兵數萬裡之外,此舉於國於民何益?」

朱厚照不想再聽下去了,他扶著龍案正想讓錢寧拿人,王鏊出班勸解:「陛下後繼有人,此乃普天同慶的喜事,陛下息怒,也算是為龍種祈福!」

轟隆隆!朱厚照耳邊好像炸響一個驚雷,下意識的看向劉瑾。劉瑾渾身顫抖,臉色慘白,實在不知道自己一系列手段之後,為何朝臣能夠得知?訊息是怎樣走漏的?

朱厚照心思百轉,轉頭怒吼一聲:「劉瑾!來啊,將劉瑾拿下,打入昭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