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陽大急,這內閣只有四人,劉忠還是個粉嫩的新手,一旦劉健、謝遷告老,只留下自己獨木難撐。朱厚照心思活泛,性情乖張,絕不是弘治那樣的仁君,自己到時候如何是好?於是深深一躬,懇切的說道:“陛下,劉大人、謝大人雖是言語上激烈了些,但對大明的一片忠心日月可鑑。如今大明蒸蒸日上,陛下正是春秋鼎盛未來可期,眼下正是用人之際,請陛下三思。”

朱厚照遲疑了,說實話自己也不想劉健、謝遷走,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剛剛焐熱的百萬兩,不能飛走啊。狠狠心,朱厚照搖搖頭:“國有國法,朕已經赦免吳山不敬之罪。李師傅,吐故納新日月輪轉,才是天地之常理。”

李東陽還要再說,劉健微微一笑,朗聲說道:“賓之,不必說了。道不同難同行,劉某現在身衰體弱,只想頤養天年。”

李東陽無奈的點點頭,又把目光轉向謝遷。謝遷躬身:“李大人,謝某雖不是隻手擎天的棟樑,卻也有自己小小的堅持,請李大人成全!”

李東陽還想再說,劉健卻大聲啟奏:“陛下,劉健昏悖,請陛下擇聖賢替之,臣,告老!”

謝遷一笑,挺直身體,把官帽放在地上,雙膝跪倒:“陛下,臣謝遷老眼昏花,告老!”

朱厚照鐵青著臉,冷冷環視群臣,重重哼了一聲:“准奏!”

吳山大急,剛想出聲,就被閔桂瞪了一眼:“沒有你冒失,何來劉大人告老?”

“我!”

“你什麼你?閉嘴吧,還想讓事情不可收拾?”

劉健也跪在謝遷身邊,神態自若的謝恩:“多謝陛下!”

謝遷也下拜謝恩,只是眼中有些猩紅。朱厚照看在眼中,差點驚撥出聲,強自忍住,只是一擺手。

“陛下保重,老臣去也!呵呵,三十功名塵與土,廉頗老矣,廉頗老矣!”

滿殿大臣聽著劉健蒼涼的聲音,禁不住齊齊拱手,為這剛烈正直的文臣典範注目!轟隆!春雷陣陣,又是一年好時節!

當晚,紫禁城中養心殿,劉健、謝遷眼眶水潤,端著酒杯,手不住顫抖。

“兩位師傅,朕真心不想你們走!”朱厚照動了真情,眼角含淚。“可不成啊,煒弟那裡急需人手,開海在即,千頭萬緒,唯有辛苦兩位師傅了!”

劉健嘆息一聲,一仰脖乾了杯中酒:“唉!陛下,你們兄弟二人為了大明真是用心良苦,臣不能不有所感!陛下放心,臣就是這條老命不要,也必幫吳王開海成功!”

朱厚照輕輕抹去眼角淚水,輕嘆一聲:“父皇死因至今成謎,工業發展遙遙無期。劉師傅,朕如今如坐針氈,大明開國日久,積弊無窮。生怕哪一天醒來,已是遍地烽煙。不是朕不想坐享其成,實在是不得不做。”

謝遷點頭:“陛下,臣等明白。如今之大明,如風中燭火,飄搖不定。陛下做得好,大明國祚延綿無窮,做的不好,就怕不忍之事就在不遠。陛下既有心,臣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請兩位師傅再飲一杯!厚照拜託兩位師傅,保重身體,幫襯著煒弟成功開海,讓大明永遠昌盛!”

“謝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