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瞥了呂芳一眼也沒有多說,他也知道呂芳不可能這麼坦然接受的,要是這麼沒眼力見他也就不是呂芳了。

他就是表明自己的態度而已,也沒有哪個領導道歉之後希望下面的人應下來的,朱厚熜也不例外,他沒有那些陋習,但是有些地方依舊無法免俗。

“給朕說說最近的事情吧。”朱厚熜笑了笑,最近應該是發生了不少事情,他因為受傷的緣故也拖了不短的時間了,現在他傷也好了,是時候出來處理一點問題了,有些東西嚴嵩他們不方便處理,主要是他出面會好處理很多。

很多事情都是他一句話的事情,身份不同說話的分量不同,雖然說是嚴嵩他們的活,但並不代表他不能幫這個忙。

“諾。”呂芳緩緩道來,最近確實發生了一些事情,因為陛下受傷的緣故他也沒有打攪,都是他們幾人商量著決斷的,就算是陛下不問他也會說的。

兩人走的並不快,地上的影子被拉的越來越長,朱厚熜聽著並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不過對他們還是非常欣慰的,就算他不在,依舊可以延續他的決斷。

有些事情就是不能退讓,你可以質疑,也可以提出來,但是你不能用那些手段來干擾朝廷的決斷。

不過朱厚熜也知道這種霸道只適合在某種特殊的時間段使用,若是日後天下承平,還是得施行王道,所以在這個還未整理好的時代,誰敢觸犯朱厚熜的霸道誰就要死。

朱厚熜也不是非要制那些世家大族於死地,關鍵是你不能在外面亂蹦噠啊,只要不耽誤朱厚熜做事,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朱厚熜也懶得管,但是如果像一個跳樑小醜一般跳來跳去的話,那就不要怪他了。

“對了,呂芳你還有家人麼?”朱厚熜忽然想起了什麼,順嘴問了一句。

太監怎麼說呢,大多是一些窮苦人家的孩子,但是也不排除意外,都說不好的事情,不過嘛,如果還有家人的話,倒是可以抽個時間給他放個假讓他回家看看。

朱厚熜倒是無所謂,若是有親人在世的話,回去看看也無妨,太監最可悲的或許不是小弟弟被割了,而是幼年入宮,一輩子也沒有出去過,等到年紀大了出去之後所有的親人都走了,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孤苦無依。

一般能熬到出宮的太監一般也都不缺錢,但是那時候又有什麼用呢,所以吧,太監大多心理變態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在宮裡面被主子壓榨,謹小慎微的生怕出一點差錯,好不容易出宮了,親人都走了,自己也沒辦法留個後代什麼的,心理不變態都算好的了。

呂芳很明顯的愣了一下,隨後緩緩說道:“奴婢倒是還有一個弟弟,其他親人都走了,至於親戚什麼的,倒是也不記得了。”

呂芳也不敢隱瞞,他走到這個位置其實還是年輕的,不過就算這樣家裡人也死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個弟弟了,憑藉他的地位,其實找人照顧一下弟弟什麼的倒是無所謂,但是他不敢。

太監是不能有感情的,一旦有了親情的束縛他就會留下破綻,他現在是陛下身邊最親近的人,不知道多少人在找他的破綻,他照顧他弟弟也未必是好事,要是被人知道了抓住他弟弟為要挾,那他是妥協呢還是不妥協呢?

妥協了就是背叛陛下,不妥協那弟弟必然是死亡,他家也就絕後了,還不如不管不顧一切看天意,如果運氣好的話,也是有活下去的可能的。

“這樣啊,挺好的,起碼還有一個親人。”朱厚熜有些感慨,呂芳都有親人,但是他在這裡舉目無親的,想想也挺難過的,或許清虛老道士更像是父親的角色,只是他師傅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總不能把他給拴在身邊吧。

上次叫過來沒待幾天就走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不能因為自己的私心而限制師傅的自由吧。

“是啊,我能幫他的不多,只能看他自己了,不過好歹有個親人。”呂芳笑了笑,雖然不明白不下為什麼要問這個,但是凡是搞不懂的事情,只要是實話實說就行了,這也算是經驗之談吧。

“怎麼樣,有沒有想過回去看看,話說你家是哪裡的,要是近的話等忙完了放你幾天假回去看看啊,要是遠的話也能接到京城見上一見,給他在京城買個房子什麼的應該還是很容易的吧,就這麼一個弟弟,總是要稍微照顧一點的。”

親情怎麼說呢,朱厚熜感覺無可厚非,感情對於一個人來說是至關重要的,人為什麼被稱之為人,除了能夠獨立使用工具之外就是擁有充沛的情感,至於那些完全被慾望驅使的人嘛,那就見仁見智了,也可以說是追求不同。

呂芳微微一愣,他有些不理解陛下的想法,不過還是順從著自己的本心將自己的顧慮講述了一下,如果可以,他自然是希望可以照顧他的家人的。

但是在唯一的弟弟和陛下之前進行抉擇的話,他還是選擇陛下,對於這個弟弟,不聞不問可能就是對他最大的幫助了。

朱厚熜微微點頭,呂芳想的倒是長遠,也確實是這麼個道理,畢竟呂芳現在的的地位可不一般,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抓他的把柄,如果這個訊息透露出去,那個弟弟絕對是沒有好下場的,不是作為牽制呂芳的工具就是被呂芳仇家暗殺,還不如就這個樣子生活,起碼還能或者不是。

“你呀你,有困難可以跟朕說啊,現在哪裡都缺人,你可以把他招到錦衣衛裡就是了,你要是不方便可以讓楊慎去,他還能不賣你一個面子不成,放在自己身邊總是要放心一些的,人都是有私心的,朕又不是絕情的人,你家應該也不是什麼富裕人家,就剩這麼一個獨苗,放在錦衣衛總歸是要安全一些的,學一門手藝,吃飯總是沒問題的。”

呂芳這個樣子搞得他好像是一個殘暴的君主一樣,他多麼和善的一個人啊,多麼為屬下考慮的一個人啊,不給他賣命都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