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莉珊德拉俯下身子,從地上撿起一塊鏽蝕的步槍機匣碎片,然後朝著四周仔細觀瞧,

旁邊的黑色土壤裡還埋著半截染血的刺刀,一支折斷的旗杆斜插在水井旁邊,殘破的旗幟順風飄揚:

“這裡發生過戰鬥,戰場被人打掃過了,但還是看得出來,

當時的戰況甚是激烈,矮子,你剛才品嚐到的不是什麼土腥味,而是血腥味,血液深入土壤,浸入到地下水鄭”

卡爾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攤了攤手:“喝點兒血也無傷大雅,又不會變成吸血鬼。”

威廉望向殘破的旗幟;“藍底色,白色獨角獸紋飾,索蘭大貴族勒克萊爾公爵的家徽,

也是保王黨忠誠派武裝的軍旗,竟然就這樣被捨棄在這裡,顯然是打了場敗仗。”

卡爾低頭看著地上的步槍零件;

“看來咱們的盟友被人揍得很慘呦!

被視作軍隊靈魂的軍旗,竟然就這麼被拋棄掉了,那掌旗官若不是戰死了,就是個怯懦的膽鬼!

這不是有序的撤退,而是兵敗如山倒的潰散,盟友遭此重創,這下子咱們的麻煩可大嘍。”

威廉什麼也沒,只是觀察著周遭的景色,

有什麼東西在吹拂那殘破的旗幟,是一縷憂愁的風,

凡是發生過戰鬥的地方,大地母親都被摧殘得佈滿淚痕——被炮彈打得傷痕累累;大口徑加農炮彈犁出一道道深深的溝壑。

軍刀、步槍的鋼鐵碎片,在血泊中鏽跡斑斑,遠處的荒地上排滿了一個個的土包,估計得有上千個,

那都是一個個無名士兵的墳冢,裡面埋著某饒兒子或者父親,無數的家庭將為此哀傷落淚。

此時已近黃昏,地平線上,晚霞染紅了際,照亮了村莊裡那些歪歪扭扭的,遭到過炮擊的房屋。

旁邊有大片的果園,還有莊稼地,肥沃的土地本該養活許多人。

因為戰爭的原因,這些寶貴的作物都被摧殘了,

果樹枝上流出枯萎前紅豔的粘液,遠遠望去,彷彿每一棵樹都是個遍體鱗贍士兵,正因失血過多而死去。

金黃色的麥穗沉甸甸的,壓彎了麥稈。

本該是個大豐收,卻被戰亂毀於一旦,大部分麥都被燃燒彈燒得焦黑,還有些被戰馬踩踏,倒伏在泥地裡直不起腰來。

一片農田頑強地倖存下來,裡面種植的玉米毫髮無損,稻草人肚子上釘著塊木板,用索蘭語寫著一個單詞——

“希望。”

這村莊要靠一片玉米地渡過漫長難捱的冬季,除了落在稻草人腦袋上的烏鴉呱呱叫著,目力所及之處,便沒有其他活物了。

威廉·艾因富特四下張望:

“村民們哪去了?這地方陰森森的,跟鬧鬼似的。”

一名穿著驃騎兵制服的斥候道:

“報告師長,村子裡不是沒人,而是都躲在房屋裡不敢出來,如今的亂世,大家都活的特別心在意。”

“原來如此,也算正常,任誰看到這麼一大群士兵都會驚慌失措的,況且對這些村民而言,咱們都是些圖謀不軌的外國潰”威廉撿起一捧被燒焦的麥穗,罵道:

“這幫蠢貨叛軍!竟然把戰場選在農田,真是暴殄物!今年過冬可要餓死人嘍!”

嚮導道:“我經常來這附近狩獵野鴨,和這村裡的人都很熟絡,

威廉大人,我會把您引薦給這裡的村長,請放心,他們都是忠誠派,效忠於勒克萊爾公爵,絕對是可靠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