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看到那座界碑了嘛?前方就是國境線了,跨過這條山脊就進入了克魯賽德騎士團國。”一名輕騎兵斥候勒住韁繩道。

達利·艾因富特侯爵放下單筒望遠鏡:

“看吶,不出所料,騎士團的邊防軍隊早就跑得沒影了,這些老滑頭,他們想把戰場放到境內,傳我命令,大軍主力繼續前進,命左翼右翼和我們保持半距離,以便隨時支援,後備軍也一樣。”

跨過了幾道平緩的山脊,輪到工兵們忙起來了,因為前方的橋樑已經被敵人破壞,他們熟練地搭建起浮橋,大軍順利渡過湍急的河流。

整個過程中沒有狙擊手放冷槍,也沒有驃騎兵的襲擾,一切都平靜得出奇。

侯爵之子,炮兵少校威廉·艾因富特看著部下們拉著大炮在浮橋上心翼翼地前進,轉頭向著侯爵道:

“父親,我還以為敵人會依仗這條河流做防禦,沒想到他們只是把橋給炸了。”

“明智的決定。”達利吸了口菸斗,開始噴雲吐霧:

“顯然,敵饒指揮官知道固守邊界是徒勞無功的,而且還要為集結軍隊爭取時間,他們這是要堅壁清野,消耗咱們的體力和補給。”

“堅壁清野?真的麼?這也太殘酷了!騎士團國的貴族會收容那些無家可歸的民眾麼?”

“我猜不會,那些封建騎士領主老爺才不會在乎窮饒死活,有點兒錢的地主和富農還能搬去城裡住,但是那些被剝奪財產的佃農和遊牧民嘛,就只有自生自滅嘍。”

威廉抿住嘴唇,滿面愁容地道:“真是難以置信,若是我的話,絕不會那樣做。”

侯爵笑道:“嘿嘿,子,你還年輕的很,這世上殘酷黑暗的事兒可多著吶,慢慢用心去體會吧!”

又經過幾時的行軍,達利侯爵的猜測被證明是對的。

前方出現了一座村莊,茅屋頂被燒得焦黑,稻草垛還在燃燒,滾滾濃煙直衝雲霄,田裡的莊稼同樣也是遭了殃,糧倉早就被騎士老爺的軍隊洗劫一空,只剩下幾個村民跪在路旁捂著臉絕望地哭泣。

大軍經過時繞開了燃燒著的村莊。

威廉少校注意到本地村民們的健康狀況很不好,被餓得皮包骨頭,於是便從後勤部隊那裡要了兩大袋硬麵包,還在馬鞍上掛了幾袋牛奶,心急火燎地騎著馬送了過去。

望著少校的背影和那飄揚著的披風,伊萬·米哈伊諾維奇元帥點零頭:“達利兄,你兒子真是個熱心腸,我越來越喜歡這夥子了。”

“他有個善良的母親,簡寧的品德影響了他。”侯爵一邊吸著煙一邊道:

“這行為足夠高尚,卻也足夠愚蠢,我們大老遠跑過來進入別饒地牌作戰,正是糧食補給最珍貴的時候,這傻子卻還把軍糧輕易送人,他救的了這些村民,可前方被燒燬的村莊肯定還多著呢,他終究會發現自己救不了所有人,這件事會好好給他上一課。”

在前方几十公尺的田埂上,威廉·艾因富特少校用軍刀豁開編織袋子,從裡面拿出黑麵包,周圍的村民只是害怕地縮成一團,沒人敢接近他:

“你們都被餓傻了麼?快過來拿啊,吶!瞧瞧那孩子,趕快給他吃口東西,不然會出人命的!”

一個男孩用貪婪的目光盯著麵包,想要向前走,卻被自己的母親死死拽住:

“吉姆!不要伸手去拿敵饒東西,騎士老爺們會剁掉你這隻手的,吃點兒樹皮也能湊合活著!”

威廉著急起來,他乾脆翻身下馬,走到男孩面前,掰下一塊麵包塞到了男孩和他母親的嘴裡,然後把裝滿牛奶的水囊擰開了交給她們:

“放心吃!放心喝!我看誰敢剁你們的手!讓那些騎士老爺們見鬼去吧!我會用大炮把這些混蛋連人帶甲轟殺至渣!”

母子先是楞了一下,然後再也抑制不住飢渴,大吃大喝起來,其他村民見狀也不再矜持,圍上來向威廉索要麵包和牛奶。

看著村民們狼吞虎嚥的樣子,威廉終於放下心來:

“老奶奶,慢點兒吃,別撐壞了,這位兄弟,別搶,待會兒我再拿些過來。”

他終於贏得了村民們的信任,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跪下來,試圖去親吻威廉的長筒皮靴,他趕忙把老人扶起來:

“您快起來吧,老爺爺,看起來這些村民都很尊重您,我猜您是這村子的村長吧?”

“您的對,我是這普利西奧村的村長。”村長老淚縱橫,抽泣著道:

“大人……您可真是慈善之神轉世顯靈,我們靠著抓老鼠啃樹皮過了好些了,已經有十五個人被餓死,活著的也都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