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四人相約在一間茶樓。城管隊長叫姚斌,35歲,留了個寸頭,人高馬大,非常符合陳耳東印象裡凶神惡煞的城管形象。

姚斌是個粗人,見曾珍領著兩個小年輕來談事,心中略有不快,剛一落座,便說道:“曾美女,你說你開廣告公司的弟弟就是他倆啊?太嫩了點吧?”語氣中透著一股輕視。

“大學都畢業了,也不小了,再說了,年輕人不能開公司嗎?人家好歹也是個老闆。”曾珍不喜歡姚斌的語氣,然後介紹三人互相認識。

姚斌大學畢業後就進了城管局,多年來和小商小販打交道習慣了野蠻執法,久而久之染上了一身江湖氣,這也是為什麼當年城管執法人員不受百姓待見的原因。

他並非是一個有底線的執法者,有時商販為了逃避檢查或者免除扣押會給他實施一些小恩小惠,要麼菸酒要麼紅包,只要在他掌控範圍之內,他也並不避諱,雖說數額不大,但既然收了好處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成了常事。

這次恰好碰到地產商找他諮詢戶外廣告,他那點貪念又蠢蠢欲動起來。他不瞭解這個行當裡的道道,只是聽說曾珍的弟弟在做廣告,既然有這麼一層熟絡的關係,如果事成,他可以討到一點好處而且還安全。

“姚哥您好,我是陳耳東,您叫我小陳就行了,我想先了解了解客戶的情況,這是我的名片。”陳耳東的語態不卑不亢,邊說邊略微彎下身子將名片遞給了姚斌。

經過這小半年的的歷練,陳耳東在外接洽公務已然老練了不少,面對大他十來歲的姚斌一點也不發怵,姚斌接過名片看了一眼,又抬起頭看了看陳耳東,見他接人待物不像看起來那麼青澀,暫時收起小覷之心。

平時,小商小販見了他就跟老鼠看見貓似的,畢恭畢敬,他也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他們的售樓部是一個小區的底商,正在裝修,產權屬於那個小區,因為專案在遠郊,第一期完工還要兩年,所以先在市區內設立了這麼一個售樓部,售樓部上面有一整塊外牆,他們就想在上面立一塊大牌,據說是總公司發話了,必須拿下,已經來找了我好多次了。”姚斌留了一手,故意沒提地產公司的名字,他怕陳耳東知道了跑去私下聯絡。

“這個外牆有戶外廣告許可嗎?”

“沒有,你們要做就必須來我們單位報批。”姚斌的話印證了陳耳東的猜測。

“可是姚哥,我聽說現在市裡不批新的戶外廣告許可了啊?去年規劃的廣告位都被金石和天馬拿完了,今年的規劃還沒出來,要是我來找您審批,您能給我審過?”

“還有這種情況?你是搞錯了吧,我們轄區那些開飯館的賣衣服的開店要做招牌都是來我這裡審批的。”

“呵,姚哥,您一定是貴人多忘事,這是兩碼事,店招是店招,審批很簡單,戶外廣告就另當別論了。”陳耳東見這個姚斌滿腦子漿糊,更增添了幾分把握。姚斌也的確是個渾渾噩噩的人,從來都是上面下指令指哪兒打哪兒,自己從來沒有去認真研習過政策。

“這麼麻煩啊,那照你的意思,這事兒就黃了?做不了了?”姚斌滿眼的失望,眼看發財的美夢就要破滅。

“要不您可以把金石或者天馬推薦給客戶,他們是行業的龍頭,估計能想想辦法,而且手裡還有那麼多現成的廣告位,說不定客戶能選到合適的呢?”

“我吃飽了撐了,他是誰啊,又不是我親戚,我還給他費這功夫。”姚斌有些沒好氣的說道,但也暴露了他的真實動機,陳耳東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契機,從開始談到現在,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是啊,非親非故,姚哥您這麼忙,哪兒還有閒工夫去給他們當活**啊。”

姚斌見事成無望,也就不再想浪費時間,大晚上的喝了茶,估計還要失眠,於是對曾珍說:“曾美女,那就這樣吧,這個事反正也做不了,我就撤了。”

曾珍倒是無所謂,本來就是牽線搭橋,既然事情做不了,再聊下去也是尬聊,林大器心想,陳耳東哪兒來的信心覺得這個事情可以做,還耽誤大家一晚上時間,正當姚斌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陳耳東突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