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骨套頭,猙獰化皮。

即使凌瓊已經昏迷過去,身子也不自覺地顫抖起來,難忍的疼痛蔓延周身。

凌瓊的情況與柳如畫不同,他並沒有被噩兆侵蝕意識,因此在噩兆融合下,沒有詭異力量的護持。但相應的,他的神識完整,可以憑藉自身意志來對抗。

在圖錄天地內,人面茶地與百手金創的田地中,一副美人畫卷在空中漂浮。沒過一會,這位沉魚落雁、傾國傾城的宮裝女子,撐著紅傘,從畫裡走了出來。

她微微蹙眉,小嘴一撇,似乎在和某人生氣,但手上動作並沒有耽誤。

柔嫩細指在凌空勾勒,不一會便有一張白紙畫卷顯露其側,那黑暗的紙人從遠處走來,慢慢融入畫卷之中。

便能看到,詭異白紙之上,映出一個墨色人影,不停地挪動著,最後看向畫外,正巧對著融合的凌瓊。

於是紙厄拓印的道術施展開來,凌瓊的一舉一動,神情面貌,漸漸地浮現在畫卷紙人之上。正常來說,當紙人畫完後,便剝奪眼前被臨摹者的一切。

但就在這時,李赫站在畫卷旁,輕輕撫過紙人。

隨後墨色如洩了氣的皮球,傾瀉一空,彷彿只剩下殼,留待有緣人。

他可以選擇讓紙人吞噬活人,自然也可以讓活人徹底掌控紙人,對凌瓊自然是後者,他希望得到的是一個有獨立人格的道將。

當然,這樣做,此紙人便只作為軀殼,繼承部分通用的道國權柄。並不能使用如今紙厄的能力,也不會像柳如畫一樣,徹底分潤噩兆之法,甚至能察覺到李赫的情感。

但李赫認為這才是正道,所謂鎮壓駕馭噩兆,更多是一種強制性地禁錮。像柳如畫那次,一是形勢緊急他對圖錄及紙人還掌控不深,二是對方狀態特殊,才造成兩人聯絡緊密。

如今地令融合,再之後即使有新的紙人,也不會有那種羈絆聯絡存在。要知道,如畫身子中的惡,是純粹來源於噩兆,也是紙厄災禍面的體現,故而才能幫他消除反噬影響。

但這種不確定性,亦是極其危險,例如最初如畫看著他不停地舔嘴唇,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因此凌瓊這次,李赫徹底抹除紙人意志,再由如畫出手畫出其形,只是賦予其軀殼,引動圖錄鎮壓。真正的噩兆力量,還是凌瓊本身的稻草臂,以及新融合的奴役。

這番動作,明顯不小。

圖錄內風起雲湧,厚土地令血水翻滾,將土地淹沒,有復甦的跡象。

不過如今李赫已八品道士,紙厄鎮壓的能力明顯提升,稻草臂與奴役無法撼動其根基,只能在圖錄的影響下瑟瑟發抖,乖乖的融為一體。

特別是人面茶與百手金創,田地中茁壯成長,手繁面茂,覆蓋的區域與強度都有所提升,此次的鎮壓賜福,似乎沒有太多變數。

可就在此時,遠處星光一閃,永恆不滅的迷霧微微顫動,書頁世界躁動不已,無數頁碼前翻後卷,彷彿窺破春秋之前,望穿時空之後,盡在此世內。

地令血池汩汩冒泡,升起兩座高臺,將美人圖,以及還在異變的黑暗紙人畫卷擱置其上。

似乎圖錄從星辰泯滅之地汲取到一絲邪異的力量,灑向血臺,一直在掙扎的畫中凌瓊,突然停滯下來,像融合完畢一樣。

但李赫卻微微皺眉,望著漸漸露出詭異微笑的紙人,他覺得有些不對勁。

本來以之前的狀態,凌瓊看似危險,實則是人與噩兆的神識對抗,只要贏了就一切盡在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