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斥候身背紙衣,騎著快馬,從驛道中趕來。

幾位駐守在嶺地的守衛,遠遠看到煙塵,頓時提起長刀,緊張起來。

不過靠近了才發現此人披著白色紙衣,頓時放鬆。

目前來說,整個黎鎮境內,只有苦茶嶺的道兵才會用這種紙衣。柳姑娘在邊界處設定了些許手段,若是有外人、外物闖入,會被監測到。

斥候見到守衛,匆忙下馬,喊道:

“快,讓府衙準備些馬車,後面跟著大批蓑草嶺百姓,約有二百餘人。有人受了傷,需要搬運。”

守衛聽到訊息,便騎馬朝著嶺內行去。

不一會便領著一堆馬車,朝驛道走去。

這些馬都十分健壯,毛髮光滑,乃最為普遍的棕馬。商隊運貨、行路的最好幫手。

當然,也有幾匹火紅如玉的駿馬穿插其中,乃頗為貴重的棗紅馬,通常給大戶人家、商行高層乘騎。

如今噩兆橫行,禍亂不休,往日裡培育的好馬好獸,幾乎沒了蹤影。優待觀念也少了許多,人都快要吃不上糧了,更何談馬匹,能喂些草料,偏門靈植,就算不錯了。

幾日下來,黑麥嶺糧倉被毀,糧食短缺的訊息已經傳遍嶺地。無論商鋪如何號召,商人們都不願意售出糧食,或許有些商隊還有餘糧,卻也不願意賣了。

畢竟錢可以賺,沒糧食吃,可活不下去。

苦茶嶺本就不是產量之地,雖然有兩株特殊祥瑞,珍惜無比,但此時此刻,對糧食危機卻沒甚辦法。

若非苦茶嶺實力強橫,能夠庇護眾人,怕是已經有人離去了,此刻商隊之中就有交談之音。

“八爺,聽說苦茶嶺府衙的糧食,之前已經用來穩定市場,所剩無幾。現在黑麥嶺斷糧,恐怕……”

馬車中,一個帶著氈帽的小廝低聲說話,隨後看向他的掌櫃。

掌櫃的四十多歲的人,面容風吹日曬顯得十分蒼老,抽著一根旱菸,陷入沉默。

馬車顛簸不停,小廝繼續說道:

“小的聽聞,別的嶺地已經有許多商隊趕往黑麥嶺,但也沒能拿到糧食。不過若成為其官控的商戶,就能獲得一些糧食補貼。”

掌櫃的依舊沒說話,只是將菸頭在窗外磕了磕。

小廝瞥了一眼窗外,已經出了苦茶嶺地界,更加大膽起來:

“此時苦茶嶺還沒什麼事,是因為大家還有糧可吃。過幾個月,徹底沒吃的,怎麼辦,莫非去搶不成?

亂世之中倒是可行,但小的聽說黑麥嶺來了厲害的人物坐鎮。好像是當初黎府的幕僚,以及大家族的族長,不比荊棘嶺弱。

至於苦茶嶺府主,的確強橫,但雙拳難敵四手,只憑他一人,怕是獨木難支啊。”

掌櫃的在煙霧繚繞中,陰沉問道:“李狗兒,看來你和黑麥嶺那邊搭上線了,這次去運糧沒白去啊。”

見被自家掌櫃識破,他也不再掩藏,低聲道:“八爺,識時務者為俊傑,甄家人跟著苦茶嶺,被打個巴掌給顆棗,甘願當狗。

可我們這些流浪商隊得到什麼?我們這些辛苦人分得什麼好處?

都被那新建的市場給攪和了,利潤低的可憐。不如前去黑麥嶺,把藏在戶外的貨運過去,發一筆橫財,還能換取糧食。

若是能鼓動其餘人跟隨,甚至把人面茶、百手金創這些運過去……”

虎八爺若有所思,點了點頭,低聲道:“我考慮考慮,你先去後面幾車查探一番,看緊點!”

見掌櫃的鬆口,李狗兒面容一喜,便跳到後車之上,吆喝起來。

待他離去後,車內忽然出現一個披著斗笠的浪客,不出聲不言語,靜靜等待著。

虎八爺眼中狠厲之色一閃,對著浪客比出捆綁的姿勢,對方很快便消失不見,朝車後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