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靈泉,漆黑與鮮紅並存,巨石沉沉而下,兩具紙人依舊在僵持。

若說綁滿水陰符的石頭壓在身上,只是腳踝套了一塊重物。如今沉在靈泉內,就像是穿上厚實的盔甲,挪動十分困難。

李赫睜開眼,柳如畫近在咫尺,那雙完美的眸子正死死盯著他。

噩兆的侵蝕依舊在繼續,屍皮已然攀爬至脖頸處,小半胸脯也變青褐色。靈泉的確有抑制作用,但對於恐怖的噩兆來說,還遠遠不夠。

若非噩兆與李赫僵持,靈泉不止不能抑制,甚至會被汙染,變成一座恐怖的詭泉。

李赫本來想等紙人分身吞噬後來援,現在看來遙遙無期,那紙婢女恐怕不好消化。

既然已到如此境地,他自然也不會抱怨什麼。

與噩兆交鋒,瞬間決定就能影響生死,巨石把他和柳如畫沉入靈泉,已是對自己最佳的條件。

他還未失去知覺的手拿起玉鐲,緩緩給柳如畫戴上,紙鐲與玉鐲碰在一起,發出清脆地響音。

李赫左手化紙,狠狠撐住紙鐲,想要撐開。

但在靈泉的影響,以及紙女不停侵蝕下,他的動作十分困難,像是小孩子要掰開勒緊的繩子。

他再度運轉呼吸法,胸前屍皮猛地蔓延,瞬間將他半身侵蝕。但握著紙鐲的手變化成暗黃色,狠狠掙脫,將紙鐲子”啪”地一下弄碎。

柳如畫乾枯的手腕處剩一隻幽綠的玉鐲,在水中散發微弱光亮。

柳如畫本呆滯、麻木的面孔忽地露出掙扎地表情,似乎十分痛苦、恐懼,本來完美無瑕的面容出現了瑕疵,有了那麼點人味。

李赫運用瑞息之道,用一種無聲的方式傳遞話語。

“你的父親在等你!”

水波沒有產生動靜,但柳如畫明顯聽到了他說的話。

她僵硬的臉開始出現細微褶皺,精緻妝容變得模糊不清,整張臉像是褪色一樣,開始扭曲。

她張大嘴,似乎想要呼喊什麼,靈泉水倒灌而入。

就在此時,她的身體重新變得粗糙、陰冷,渾身被紙屑拼接,看起來像是被粘起來的紙人一樣。

迷濛而恐懼的臉龐再度陷入冰冷,玉鐲裂痕越來越大,甚至崩開數個缺角,眼看碎裂在即。

若按照柳兀的說法,玉鐲徹底碎裂,就是柳如畫死亡之時。

李赫自然不會給噩兆機會,他終於明白為何紙人侵蝕黎鎮,無人發現的原因了。

若以瑞息來查探,此刻身前的柳如畫不過一團熒光,與普通人無二。也就是說,被侵染之人依舊有自己的意識,只有當詭異徹底爆發開來,才會變成噩兆。

再加上普通人的異常,頂多算是被噩兆侵蝕,並非歿源。像車隊那批人,柳兀等等,就算侵蝕極致,最多也就是行屍走肉,或一團殘屍。

只有附身柳如畫的噩兆,才是一切詭異的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