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教室停電了,午後的太陽越發猛烈,窗外的空氣似乎扭曲變形,每個人的臉上,都滴答著汗珠,大家越發煩躁。但是傳來了好訊息,班主任朱老師下午不會來學校,聽英語老師說,朱老師晉級了,下午可以代表本校拿名次,所以下午朱老師的兩節課,還是由語文老師來上。

於是下午每節課,同學們都比往常喧鬧得多,但是大部分學生還是很自覺,依舊認真聽講。

不像魚兒這種富婆,每個月都有好幾百的零花錢,而我這種學生,兜裡只有十幾塊錢鋼鏰。

我父母都是從事陶瓷行業,開了個陶瓷作坊,市裡買了套房,鄉下也蓋了小洋房。不知道從哪流行的觀念,女孩從小要富養,男孩得窮養。我有的時候,想吃個冰淇淋,都得眼巴巴地看著我姐,她比我富有多了。

下課我揣著兜裡十八塊鋼鏰,買了兩根我當時吃過的,最貴的雪糕,好像叫夢龍。

為啥買這麼貴的雪糕,我可不知道魚兒喜歡吃啥口味的,貴,肯定沒錯。

課堂上,有個女孩扎著高尾燈籠辮,咬著雪糕,雪白的牙齒沾上巧克力的黑色,發現我看她,頓時笑得像孩子般天真,有乳白色的奶粘在血紅的唇上,她用小指頭輕輕擦了一下,十分俏皮。

看到魚兒吃雪糕都這麼好看,我從口袋裡,拿出一包紙,抽出一張,趕忙擦掉不小心滴桌上的奶油,繼續舔著雪糕。

一切的畫面都是這麼美好,突然魚兒用胳膊猛地撞了我一下。

咯噔,這熟悉的動作,讓我心臟抽搐。我緩慢地移動眼球,終於看到窗外的人影,朱老師。

她什麼時候回來的?

魚兒的雪糕早已吃完,她當時發現朱老師出現,是透過她的塗改帶,嗯,就是塗改帶背面的鏡子。

朱老師放心不下班上的學生,比賽完後,獎都沒來得及領,就奔向學校。可想而知,我被訓斥得狗血淋頭,無精打采地從辦公室走了出來,迎面遇見門口的魚兒,她雙手端著厚厚的英語作業。

“什麼懲罰?”她笑得比吃雪糕時,還開心。

“下午放學罰跑六圈,明天罰站一天。”我咬牙切齒地回答她,看著她幸災樂禍的樣子,十分生氣。

班主任下午向我們宣佈了新的懲罰,以後累計記過三次的同學,以後不僅要罰站,還要操場上罰跑六圈,可我才第二次犯錯,今天明顯撞到槍口。

黃昏下的操場上,我拼命跑拼命跑,無比鬱悶,我瘋狂地呼吸著空氣,空氣裡瀰漫的青草味,順便吸進一隻蚊子,我一路用鼻子狂吹氣。

整個操場,變成了我一個人的跑道,這種感覺很新奇。雖然沒有人為我吶喊加油,但是我依舊奮力地跑,想把一切都忘記。

這就是一個人的狂奔吧,嗯,挺孤獨的。

孤獨如果是一條河,那我一定學會了游泳。

路燈下,我的影子不斷縮短,拉長。跑了兩圈,發現路燈下多了一個影子,我跑近一看,魚兒向我招手,她已經換了雙運動鞋,明明早上還是穿黑白色的帆布鞋,難道她回家了一趟?她現在來學校幹什麼?

“你來幹嘛?”我很意外,故意放慢了腳步,魚兒也慢慢跟上了我。

“你看我在幹嘛?當然是跑步啊!”

“你不會這麼好吧!”

“你想啥呢,我不是要參加運動會嗎?今天開始後,每天放學我都會來訓練。”

雖然她這麼說,但是我還是懷疑,她今天是故意陪我跑。

我們默契地並排跑著,傾聽秋天的蟬鳴,吹著習習涼風,感受彼此呼吸,什麼罰跑啊,罰站啊,英語單詞還沒背完,數學題目解不開,我們通通丟出宇宙之外。

“哇!你看晚霞,紅紅的,好漂亮啊!”魚兒一邊喘氣,手指一邊指著天空。血色的晚霞染紅了天空,就像穿著紅裙的仙女踏空而來,

我很想說,魚兒,你也好漂亮啊!

夕陽漸漸地消失在地平線上,黑暗籠罩大地。

“魚兒,如果時間停止了,你會做什麼?”我扶了扶鏡框。

“那我會哭的。”魚兒回答。

“為什麼?”我好奇地問道。

“因為,我怕在任何時間,你都會給我講道理。”魚兒笑道。

“你想死啊”我叫道。

終於跑到了最後一圈,我們倆大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