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絕峰,便是讓人來登的。所以季塵也沒客氣,此刻已是到了半腰,不過,有點累啊。低頭看了看身下深淵,算了,還是別看了,太嚇人了。

手中長劍插入石壁,如入無物,體內筋骨齊動,竟有要入煉體的徵兆。“不錯,這山爬的不虧。”

常人要入煉體,就算晝夜不墜,也要數年,那還是天賦好的。而他,不過半年餘,便摸到了門檻,當真是羨煞旁人。

當然,這只是觸碰,要是真想跨入,卻是極難。若無外力催動,只憑自己,怕是免不了一年苦修。

而山頂,形似小穹,頑石毗鄰,不過總體還算平整,甚至還有一汪清泊。

一名白髮老者,根骨如劍,坐於其上。不染風塵,不落仙情,素衣隨風,白髯輕蕩,籠於夜色猶若謫仙。

其身前,一方岩石似是被削去一截,有棋盤刻於其上。一旁則是兩支棋笥,不過細看,裡面裝的卻都是白棋。

此時他似有所感,微微睜開雙眸,隨即卻是搖頭輕笑。

“這小子,好的不學,淨學些歪門邪道。不過這膽子倒是大的很,一點都不像他們一脈,天天謹小慎微,唯一一次有魄力,還搞砸了!”

隨即不再多說什麼。

而季塵,藉著夜色,倒像是個採花賊一般,偷偷摸摸的。

“呼,差不了多少了,就是不知道山頂到底有什麼了。不過,想來單憑夜色也是值得。”

終於,經過季塵不懈努力,攀上了這劍山之巔。

向前望去,清虛映絕巔,孤峰託睥巖。

中間一塊奇石,傲立天地寰宇,竟是將這百丈地界生生一分為二。而他也因此只能看見這一側,另一方卻是被擋了住。

季塵輕呼口氣,白霧瀰漫開來,為這方寂靜天地添了絲生氣。環顧四周,百丈見方的地界,竟是有一汪清泉。

輕煙籠罩,像是披了層紗衣一般。神奇的是,這清泉竟然未結一絲玄冰,此時清澈見底,月光直透其下岩石,泔洌無暇,可媲瑤池。

“倒是奇了,這千丈之高竟是未曾結冰。”

再往遠處看些,竟還有一所茅屋,惹的季塵驚奇。“這麼高,也不怕被颳了去。”

“不用擔心,刮不走。”

季塵只覺寒毛都豎了起來,這聲音有一股說不出的感覺。似是天地之音,又有道韻流轉,其間還有一種莫名劍意,似萬物可破,又如萬物可溶。

當然,讓季塵寒毛直豎的並非於此,而是這如此廣寒之地,這般莫名傳來一聲,是個人都得丟上一魂。

“誰!這人可嚇不得!”

“哦,怎麼,劍山禁地你都敢爬,還會膽小?”

季塵大概聽出來了,這老者應當是居於這劍柄之巔,而且此處還是禁域,只是,既然是禁域,怎麼讓他這般輕易的便上來了。

“呃,呢個,不知者無罪嘛,我這就下去。”

“下去?怕是不易。”

季塵聽了此言有些擔憂,畢竟是他有錯在先,若是受了罰,他還真不能說什麼。所以,趕緊認慫才是正途。

於是他趕緊抱拳,也不管老者究竟是身在何處,便對著草屋躬身行禮。“前輩,您老人家英明神武,想來也不會跟我一個晚輩計較,所以...我先下去了。”

季塵二話不說,便要開溜,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哼!做了事便跑,果然都是一個德行!”

然而一聲冷哼傳來,季塵只覺周身都難以再動一寸,似有玄奧將季塵定住。

“前輩,您這是何意,晚輩知錯,以後都不再來了!”

季塵焦急道,他現在除了嘴和眼睛,是那也動不了,這種感覺,就和那時遇見蘇月嬋時一樣,生死皆不由己控。

“奸滑!”

隨著這二字傳來,季塵只覺一陣天旋地轉,竟是到了一處石桌旁,雖然周圍與之前大相徑庭,可卻無水泊,只餘一棟茅屋。而在石桌的另一側,則是坐著一位白髮老者,此刻閉目靜坐,如融於天地一般。

“咳,前輩,你看咱能不能好好說話,先把我放開可好?”季塵強笑這對那老者說道。

而那老者此刻也是睜開了雙目,看向季塵。睜開眼的那一瞬間,天地都似乎為之一晝。

季塵身上劍意一顫,他有種感覺,此刻他在這老者面前,是決計不可能提起劍來的,無關勇氣,之關乎劍道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