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塵在這巉卒城休整了幾日,他一路至此,都是走的官道。雖然有時會繞些個遠路,但勝在安全。雖在這布衣侯的地界,要好上不少。

可越是遠離京城,皇帝的號令便愈是薄弱,季塵怕保不齊就從哪裡跳出個綠林好漢,把他的腦袋當了炫耀的資本。

所以他寧可多走上些路,也不抄近道。好在大夏對官道的治理很好,所以一路還算安生,精怪魍魎啥的也都未遇到。

“賣字畫嘍!賣字畫!”

季塵賣力的喊著,他想掙點銀兩,嗯...雖然難度頗高,但說不定就遇到一個巧文弄雅的文人。

不過看著滿街的胡茬漢子,季塵連喊起來的勁頭都弱了幾分,唉,沒奔頭啊。

“嘿,到真個新奇,咱涼州什麼時候有了這些個稀罕玩意,我說怎麼個,大老遠的就聞到了股酸味兒?

怎麼?難不成是個嬌滴滴的娘們提不動刀,學了文人做派舔了舔筆,吐了口墨水?”

未見人,聲先至。在季塵已經提不起再叫賣的興致時。

一個高騎大馬,身著皮甲,腰間別了把寬長的明刀,也是一臉絡腮鬍,橫眉怒眼的兇相,外加肩上的棕褐雕裘,不似軍旅倒像個匪人。應足了涼州漢子的模樣。

此時微伏在馬背上,左肘頂著大腿側身嘲諷,調笑,聲音粗獷得很。

不過,季塵見他也沒啥惡意,便撇了他一眼沒再搭理,繼續感慨自己悲慘境遇。

“哈哈,小子還有脾氣不成,你這些個舞文弄墨的東西賣的出去嗎?”

季塵本就煩躁,見他還在邊上說風涼話,不由得氣憤,鼻子裡噴著氣的道。

“賣的出去,怎麼賣不出去了?!好多人買呢,喜文之人多的是,哪像你這粗聒的漢子。”

“嘿,年紀不大嘴倒是挺利,那賣出去多少了呀?晚飯錢湊齊了沒?要不要大爺賞你點?”

“哼!今晚我就住天字號廂房,熊掌,燕窩啥的吃到撐!”

“嘿!口氣倒不小,只怕是沒睡醒!看你像是外地來的,快些個走吧,涼州不興這些個玩意。就是近幾日這日子都不太平,看你還小早些離開!”

說到這裡,那像是有些官職的中年男人有些嚴厲,身上蕩起了一抹肅殺,周圍空氣都沉重了幾分。

季塵這才察覺到這男人武道修為也是不低,具體多高卻是不知。

季塵心頭微沉,這漢子看樣子不像奸詐之輩,而他也沒啥可欺的,雖素不相識,但話中倒是可信,只是這巉卒城又會有什麼險處?

一是離西關還遠,尚有半月路程。二是涼州雖民風甚彪,街上也常有械鬥,不過治安卻是不錯,布衣候的手腕,要是連自家都擰不動那封什麼侯?

所以他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到是之前燒餅臉的大爺說的邊關小仗幾十。

嗯?不對!季塵心頭猶如閃電劃過,他想到了一個詞“試探”這幾十仗打的不痛不癢,目的又是為何?

要是為了劫掠卻連關都未破,為了領土那更談不上,唯一的說法便是試探!為了之後大舉進攻做準備。

之前沒能第一時間想到這些,並不是季塵心思不夠敏銳,而是沒往這方面想。

大夏立國千年,自太祖之後,邊國雖偶有進犯,但都被我大夏以雷霆之勢掃蕩,而離得最近的一次大夏遭兵,便是西方神教。

但是卻被當今這位才情驚豔的布衣侯領兵擊退,甚至還丟了一塊版圖。

以前大夏的領土,形似寶鼎,九州之中澹州、廖州形似鼎足,一者在西南一者在東南,界州則是在東北方位突了一塊酷似鼎耳,只是在那西北少了一耳與之對應。

而布衣侯得以封侯,不僅是當年西拒外敵。更是領兵擴土,為大夏再添一耳,不多不少,剛好與界州對應,補足了這一坐寶鼎。

當年朝廷還大肆宣揚過此事,說是大夏氣運補足,往後千年萬年皆會昌隆。而這一番宣揚也是之後不得不為布衣侯封侯的緣由之一。

自古功績莫過於開疆擴土,布衣侯也是如此,因此得以封侯。

思緒回到當下,季塵沉吟片刻,望向已經勒馬準備離開的漢子,試探的問了句“西方將大舉進兵?”

而話音剛落,季塵只覺那糙漢周身氣血滔天,手中已是多了把四指寬長刀,直指季塵,目光如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