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桓這幾日來,可以說過得相當不錯,衣來張手飯來張口,遊山玩水不亦樂乎。

林水月對他百般體貼,可謂有求必應,甚至他想要瞧一瞧林家的典籍珍藏,她也是開啟了萬寶閣的大門任他翻閱,搞得狄桓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原本他還想趁機去拜訪一下林厚一家,可是稍稍打聽了一番,才發現他們都在的鳳馳山上暫住,並沒有進到這秘境之中來,因此只得作罷。

期間他也見過白仇一次,不過兄弟倆卻是隔著鐵窗,大眼瞪小眼,過了好一會兒,白仇才一臉尷尬地撓了撓頭。

“這個,鬧了一點誤會。”

“……細說。”

經過白仇好一陣子輕描淡寫地解釋,外加一旁稍有些憋不住笑意的守衛添油加醋,狄桓終於是搞明白了事情的起因經過。

原來他這位好兄弟,在路上偶然撞見了一位長老,光天化日之下“欺男霸女”,於是腦袋一熱,當街大打出手,結果造成了一整條街的商鋪被毀,好在那些店鋪的店員的修為也不低,瞧見情況不對及時躲了過去,因此並沒有人員傷亡。

而那位百草閣的長老,被白仇一頓海扁都沒還手,在事後,得知一切損失由他自己買單後,老淚縱橫地表示,創業有風險,入行需謹慎,今後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做人!

至於白仇為什麼找了狄桓,而不是章鴻天替他做保,其實是因為……人家章太爺實在是丟不起這個人,在得知訊息的那一刻,果斷做出決定,大義滅親,打算讓自己這個傻侄子多吃點苦頭,改一改這走到哪兒拆到哪兒的壞毛病。

狄桓:“……”

當然,在盡情享受了大典帶來的休閒之餘,狄桓也是沒有忘記正事。

先後兩次遇到魔道之人,很難說得上其中有多少是巧合成分,於是乎,他也是將田斌的事情,一一告訴了林水月。

“天魔宗?”

林水月握著手裡那本薄薄的《爍影鬼經》,眼神微凝。

“七十年前函谷關被破之時,有大量魔道之人湧入到了東海,雖然事後我等進行了清掃,但如今依然是有不少餘孽……只是天魔宗的弟子,我似乎還是第一次聽說,畢竟他們極其擅長隱蔽之法,能夠躲過我等的追捕,倒也並無不可能。”

“但據我所知,天魔宗可不是一個小門小派,如今在關內出現他們的蹤影,絕對不是一個好訊息,再加上前幾日,鳳口城裡甚至出現了臬桀鬼府的魔修,這些事情彙集到一起,背後恐怕有極大的問題,不知你怎麼看?”

“在此之前,萬傅平也與我見了一面,他提醒我說,這段時間裡,很可能有人在暗中散佈謠言,挑唆事端,因此希望由林家派些人手出面調查,我雖然立即進行了安排,可是收效甚微,這幾日來一無所獲。”

狄桓沉吟片刻,開口道:“你有沒有想過,可能是正道中出了奸細?”

林水月微微一笑:“此處只有你我,大可直說無妨,你無非是在懷疑我族中有人暗自勾結了魔道。”

狄桓嘆了口氣:“你呀,我可是正絞盡腦汁避免把話說得太過直白來著。”

“呵呵,那真不好意思,但其實我與姐姐也是這樣想的,只可惜對方隱藏得過於嚴密,沒有露出絲毫馬腳,這才是最令人頭疼的地方。”

“難道憑你們倆如今的修為也找不到?”

林水月搖了搖頭:“那人用秘法隱藏了命星,即便使用卜術,卦象上也只能看到一片混亂。”

“這就有些不好辦了。”

“別擔心,起碼如今秘境之內是絕對安全的,這裡的所有賓客的底細,我等都已調查的一清二楚,而那些族人,也都是些常住在秘境中從不出的,姑且算是值得信賴。”

“你就這麼放心?”

狄桓挑了挑眉:“甚至還有閒情逸致陪我一起來看戲?”

只見小小的河道之中,停泊著十幾艘大大小小的船舶,遠處的戲臺上,鑼鼓聲陣陣,面容姣好的戲子穿梭在眾人的眼前,唱腔清脆悅耳,引來觀眾頻頻叫好。

河道一角,小小的船艙中,兩人相對而坐,甚至在這個距離,狄桓已可以感受到對方吐息的溫度。

林水月為了免得總是被族人遇見躬身行禮,今日用了易容之術改變了樣貌,甚至衣裝也換了一身,不過仍然還是無法掩飾她那絕世風華。

只見她手中拿著一把團扇,不斷輕搖,目光一直盯在狄桓的身上,似乎是要把他看透一般。

被如此一位美人這般盯著,狄桓頗有些不自在,輕咳一聲,掩飾住內心的尷尬,試圖轉移話題:“這戲叫什麼名字?我從未聽過。”

林水月幽怨地瞧了他一眼,隨即淡然道。

“此曲名為《梅園驚夢》,劇寫大劫以前,中州安楠城太守杜笙之獨生女兒淚娘,私出閨房,於梅園偶遇書生柳如夢,一見鍾情,後淚娘一病不起,彌留之際,囑託梅園花妖,求其化作自己模樣,代替自己與意中人長相廝守……”

便在此時,戲臺之上,故事已經接近了尾聲。

書生柳如夢,借一位雲遊四方的修士之手,辨認出了花妖的真身,而與此同時,淚娘也顯現出了自身魂魄,悽婉唱道。

“豔質久塵埋,冷落泉臺下,身在桐棺伴冷霞,由來鬼物招人怕,試問誰甘夜接鬼回衙,一夢死三年,一見了三生,只剩得一段人鬼相思,留……留佳話……”

那書生瞧見此情此景,也是震驚異常,卻是想起兩人過去的如膠似漆,當即回應道。

“淚娘!作鬼也不驚怕,我抱膝慘喚淚娘向地爬,你為我死,香銷鏡花,我哭句曲終線斷空抱琵琶,拜豔屍抱落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