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女子乃是柳崖子的同門師妹兼道侶——徐青娥。

起初柳崖子在前來函谷關時,並不想讓自己的師妹也跟來這種是非之地,偷偷留下了一封家書便不辭而別,可誰知徐青娥在看到書信後,毫不猶豫隻身追了過來。

待兩人見面,柳崖子苦口婆心地進行了一番勸說,希望她能回心轉意,畢竟他們夫妻二人膝下已有子女,尚需要人照顧,兩人沒有必要共赴險境。

而當時徐青娥卻是這麼回答他的。

“我已退出宗門,自此無依無靠,你還要趕我走不成?”

聽此發言,柳崖子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無奈。

便在此時,來自青霞宗掌門師兄的傳信也剛好到達了。

得知真相的柳崖子哭笑不得,夫妻兩人竟然來了個“夫唱婦隨”,徐青娥亦是隨手留了封信,什麼也沒說便突然離去,搞得青霞宗上下雞飛狗跳,甚至還有傳言,說徐長老叛逃進了魔教!

柳崖子只得將事情原委告訴宗裡,方才平復了這場鬧劇。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這件事情使柳崖子不由得想起兩人還是普通同門之時,亦有一次類似的經歷,只不過當時的自己才是追的一方……

而當年尚且是煉氣菜鳥的兩人,如今都已是元嬰修士。

明明在這場正邪大戰之中,元嬰修士的地位已舉足輕重,可謂牽一髮動千鈞,徐青娥卻仍如當初那樣愛耍小孩子脾氣,也不知她是怎麼好意思說那些後輩閒話的。

“我們不也是從那個年紀過來的嗎,要多給小輩一些機會,他們才會成長起來,而身為前輩應該做的,便是當好守護者,莫要讓邪魔鑽了空子才是。”

“好哇!漂亮話都被你說了,倒顯得我像個小氣鬼似的!”

徐青娥嬌嗔道,旋即嘆了口氣。

“若不是那一道『九霄天劫』,師傅師伯以及其他前輩盡數飛昇仙界,我們才是那被保護的‘小輩’才對。”

柳崖子不知如何安慰,只好打趣道。

“若是前輩們仍在,這場仗怕是壓根打不起來咯。”

“那倒也是……唉!你說,既然有仙界和魔界之分,那些個化神境界的妖獸,它們又該去了哪一邊呢?”

“叫你平時多看點書還不聽,宗門的典籍之中有一本《百物志》,據其作者柳齋居士所言,妖獸的傳說中曾有一處世外桃源,名叫百獸妖界,如此看來,那些實力通天的大妖多半是去了那裡吧。”

“我又不像你似的,書呆子一個,咦?不對,這柳齋居士,不是你的祖父來著嗎?行啊你,居然耍起我來啦!”

“可你確實沒怎麼看書,這點我倒是沒說錯……唉唉,停停!莫要動粗!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恰巧此時也無旁人,兩人嬉戲打鬧了一陣,如此倒是將柳崖子心中陰霾吹散了不少。

“如何?派出去的斥候,可得到了什麼訊息?”

“還是瞞不過你。”

柳崖子嘆息一聲。

別看徐青娥表面看起來大大咧咧,內心卻十分纖細,總能第一時間看出他內心的苦惱。

“斥候隊發現了大量輜重經過的車痕,但卻沒有找到太多敵方部隊的腳印。”

“難不成是鬼兵?”

“不排除這個可能,但鬼兵本身沒有形體,在正面戰場上實力較弱,之前幾次戰役中,也僅僅被魔道當做奇兵使用,將這些鬼兵配在需要重兵防守的輜重部隊,顯然不符合常理。”

“可魔族最近不是加大了騷擾的力度嗎?興許這些輜重只是在轉移我們注意力也說不定。”

“我不這麼覺得,假如說是陷阱,也太過明顯了。”

“兵法有云,實則虛之,虛則實之,避實而擊虛,乃勝利之法……唉!雖然話是這麼說,可這批輜重,我們無論如何還是要打下來的,否則一旦魔教的補給線建成,後續勢必會進行大規模的進攻!而與魔族的妖兵及傀儡相比,我們這邊凡人佔據多數,眼下也已步入寒冬,來自鳳口城的後勤難以跟進,一旦陷入到消耗戰中,對我們將極為不利!”

“我也是這麼想的,嗯!看來兵書你倒是沒有落下,如此若是我有個萬一,也能放心地將指揮權交給你了。”

“呸!少說不吉利的話,既然決定好了,我這就去把司徒空見叫上來,看看我們該如何組派人手。”

按理說元嬰修士神識渾厚,雖不說千里傳音,一座小小的要塞倒還是能覆蓋得了的。

但由於凡人大多不喜歡神識直接傳入他們腦海的那種感覺,因此如今函谷關的通訊,都是先用聯絡了負責傳令的修士,再由專人口耳相傳進行通知。

徐青娥發出號令不久,便有一個鬚眉髯發、身形魁梧的漢子,隻身來到了城牆之上,此人正是函谷關守將——司徒空見,並非修士,只是尋常武者,負責全城凡人士兵的調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