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師傅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想起了那篇千古名文《師說》,也頗有傳道受業解惑者也的成就感。新員工就像一張白紙,沒辦法像我們一樣接受脫崗培訓,就由我們這些當師傅的,在他們職業生涯裡畫上幾抹顏色。

強子帶的徒弟叫紅月,是唐水人,另一所離我們學校很近野雞大學的大學生,還沒捱到放寒假,就和我們幾個一樣,跟閨蜜一起,跑到飯店打打工,賺點小錢。

這丫頭長得還真不錯,大部分時間說的是普通話,偶爾著急了,也會突然間說幾句老家話,就是電視裡趙麗蓉老師那個味兒,乍聽起來挺有趣的。每天跟在強子屁股後面跑,讓幹啥就幹啥,挺聽話的。也正因為這樣,粗活、重活強子也沒捨得讓她幹,吩咐她的大多是跑跑腿、拿拿東西的靈活。

作為店裡的銷冠,強子不弱其名,店內30多萬的營業額,從我A區出去的單子就有18萬多,而這18萬多的單子,有12萬都是強子點出去的,他的徒弟更多承擔了一個助理的工作。

許是他銷售能力出色,例會上多次受到老江表揚,也同時被小徒弟悄悄崇拜。每次發現紅月眼裡冒著小星星,看向強子,剛子都會半開玩笑的說:“大能,你看看,小丫頭是不暗戀強子啊!”

我總是回他一句:“師傅優秀,徒弟崇拜,這多正常啊!你徒弟不也挺喜歡你麼?這談不上暗戀,就是互相吸引而已。”

“哈哈,也是,互相吸引。”剛子說著,回他的區域忙去了。

其實,人就是這麼純粹。在任何一個地方,優秀的個人或者群體,都會受人矚目。如果這優秀的個人或集體,能夠持續輸出優秀的狀態,自然而然迎來的是鮮花和掌聲!

我們幾個,就屬於優秀的集體。

耗子的徒弟叫小胖,孩子挺小,但是力氣大,也能幹。人還比較實在!耗子最近正在培養他調製麻醬和學習燒烤,小夥子學的很認真,晚上說夢話,都在喊:“來條醜魚,五香的。”

剛子的徒弟,就是紅月的閨蜜,叫麗麗。因為崗位在C區,一般是最後坐人的地方,所以他們更多的是探討藝術,沒有對工作內容做太深入的探討。剛子人長得帥,有街舞功底,唱歌也專門學過,所以對一些小女生還是有吸引力的,這一點毋庸置疑!至於工作問題,他只學到了最基本的流程,所以就教了最基本的流程,沒有對職業生涯,或者這份工作的特殊意義,做更深入的交流。用他的話說,就是志不在此,無需深入研究!

我的徒弟有兩個,一個是財經大學的李鑫,一個是護理學校的喬芳芳。臨近寒假,提前來做個假期工,體驗一下生活,賺點零花錢!

相比於李鑫這個地道的京城女孩,芳芳陰顯更能幹,也更積極主動,髒活、累活搶著幹,無論對同事還是對顧客,總是笑臉相迎。時刻散發著一個東北女孩的魅力!

李鑫呢,可能是本地人的優越感作祟,覺得這個工作,幹了就算體驗生活,不幹也無所謂,有些公主脾氣。髒活、累活總想躲,尤其不愛擦桌子、掃地,就喜歡接待客人點單子,點完了就不管。上菜、核單的活,都是芳芳在幹!

因為人手充足,我又是A區的組長,所以具體要乾的活倒是少了,更多就是巡臺、調火,調動本區域人員的積極性。

看到自己徒弟出現這樣的問題,我當然臉上無光。起初是強子提醒我,多關注一下,後來當師傅的,就得教會徒弟,做事先做人,人做好了,諸事可成啊!不過,如果直截了當去找李鑫,依據她心高氣傲的性格,估計很難說通,必須連嚇唬帶哄,才有效果。我需要找到這樣一個機會,做切入點。

正巧,這天中午我們組值班,大約三點多的時候,不值班人員都在休息,採購車來貨了。

以往,每次來貨,大家都喊:“男生,接貨啦!”

然後,男生們吭哧癟肚的去卸貨,不管貨多還是貨少,都是卸完拉倒,女生不幹,領導不幹,就這幾個男生一趟一趟的倒騰。

今天的貨很多,大冬天的,給我們幾個都累出汗了。店長老江中午也值班,她還在和幾個女生嘮家常,顯然沒有管我們的意思。我這暴脾氣,一下子就壓不住了!

正好我揹著一編織袋帶皮大蒜進屋,見他們笑的正歡,怒從心中起,我惡向膽邊生——

“誇嚓——”我把一袋子大蒜,直接就扔地上了,全灑在她們聊天的桌子前,把幾個人嚇了一跳,都從座位上站起來了。

老江也是,瞬間躲到一邊,說:“大能啊,加點小心呀,你瞅瞅,這大蒜都灑了一地!”

我擦擦額頭的汗水,說:“對不起,**,實在扛不動了,這一大車貨,就我們幾個卸,連個搭把手的人都沒有,讓人心寒啊!咱們,是一家人嗎?這還是一個團隊嗎?”

老江頓時語塞。

趁她沒緩過神,我眼神凌厲地看著其他幾個女生,也包括我的徒弟李鑫,吼道:“看不到來貨了?當官的不幹活,你們是幹啥的?錢不比我們少掙,憑啥天天吵吵著就讓男生卸貨啊!都是倆肩膀扛著一個腦袋,你們是多啥呀?一個人拿不動的,倆人抬行不行?都這時打工掙錢的,裝什麼裝!抓緊幹,我看誰還坐著?”

在場的女生全麻了,都木木地去卸貨了。老江也愣在當場,一時無語了。

我轉身也去卸貨,同時安排人把灑了的大蒜收拾起來。

下午例會前,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件事。不出所料,老江強調了團隊協作的事,要求大家以後接貨,大家一起動手,人多力量大!不要等,不要靠,人心齊才能泰山移。

這是老江又一次,心不甘、情不願的接受了我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