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順著靴子慢慢往上看。

來人同她一樣一襲的紅衣,在紅衣上,腰間繫了半塊玉佩……

?!

那是——!

當年她心中之人上京前,他拿著一塊玉佩來說是贈她的定情之物,她伸手要接時,卻不小心的接了個空,玉佩驟然掉在了地上,慌神片刻,她蹲在地上望著碎成兩半的玉佩,泫然欲泣。

他不但責怪,反而將它撿起後,笑著同她說一人一半正好代表了他們彼此的牽掛,待他高中之時,便是兩玉重遇之日。

他彎腰伸手將她拉起,將她抱入懷裡,在她的額間落下一個輕吻後,在她的耳邊說——

等我。

她傻傻地伸手按住額間,感受那道餘溫,臉上是壓不住的甜蜜。

那半塊玉怎麼會……?!

她空洞的眼睛裡一點一點開始匯聚起光彩,呼吸漸漸急促了起來,一臉不敢相信的死盯著,她很想抬頭看一眼確認來人,心中是既期待又慌亂。

然而,她仍然沒敢抬頭,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亦無顏去面對。

下一刻,他卻彎下了腰,抬起她的下巴,眼眸含笑地同她說——

我回來了。

我回來娶你了。

隨即便在她的唇上印一吻,輕輕一碰,一觸即分。

只見他皺眉看著她,那一瞬,她如同墜入冰川,他是嫌惡她的吧,不過,也是理所應當。

她眼眸中難得重新燃起的光彩,又一絲絲地流走。

忽然,她被一頂紅紗蓋住了頭,她的手被他執起,隨著他的腳步,來到了門前號在地上,耳邊再次響起他那溫柔的聲音。

「蒼天在上,月老為證,良辰夜下,執子之手,盟鴛鴦之誓,兩心相依,永生,永世。」

被他緊緊握住的手,抖動了一下,她哽咽著問他:「你……不怪我?」

良久,他才道:「曾怪過,可我看著信上點點淚印時,我怪的是我自己。」他又在她的手上落下一吻,「汐兒可還願意將餘生交於我?」

「可我……」她咬了咬牙,終於鼓起勇氣點了點頭。

接著,他便掀起了那塊紅蓋頭,眼中盡是淚光的兩人相視一笑。

一個月後,她的月信沒來,與陳太守成婚後一直沒懷上的她當聽到大夫的一聲恭喜時,錯愕中也帶了一絲不能與人言說的喜悅,她不由得在想,許是老天也覺得唯有他才能是她孩子的爹。

當她將此事告知與他時,他激動得一把抱住了她,然後告訴她,他定會想辦法逼陳太守儘快將休書交出,那時,她才知道,原來陳太守讓他如願的同時,也用此在脅迫他。

與他倆人的喜悅相反,陳太守得知她腹中有了餡時,一臉的陰霾,任由妾室對她下手,甚至也推了一把。

不出意料,她滑胎了。

身子本就不好的她,經此事後,便愈發不好了,又回到了少時每日臥在床榻上吃藥的日子。突然有一天,他帶著滿臉鬍渣,眼布紅絲,徑直的來到了她的房中,給她裹好了披風后便一把將她抱起,對她說給她找到了良醫,隨後就將她帶回了他的宅子裡。

離開陳宅時,她看見了他眼中的狠辣,也看到了陳太守的畏懼,她不知道為何他們二人會有如此的轉變,也無精力去探究,只覺得,能和他廝守便好。

在他府上的日子,她漸漸看到了同記憶中不同的他。

不知何時起,以往待人溫潤的他,變得冷漠,除了在她的面前,他臉上的歡容不再對旁人展

示。

他漸漸夜歸,卻不同陳太守那樣帶著醉意濃香,而是帶著一身的疲憊,從不打鼾的他

,也開始打了起來。

看著即便是睡了,眉頭依舊緊鎖的他,她是滿滿的心疼,想伸手去給他撫平卻又怕吵醒。

在一次,那個定期來給她看診,叫允影的醫女同她說可以下床走走後,她便明白了,這一切……都是為何。

她第一次踏出房間,才知道她一直住的是他的房,不是後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