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回去之後,林燕芝為免那個“爸爸”明日看她寫字時察出不妥,最後還是決定照著原主留下的手札,挑燈揮筆,練了到大半夜,看著那字從甲骨文再到與原主的字跡相似,這才滿意地點頭爬回床上睡,以至於今日在朝堂上呵欠連連,一直到下朝去了墨華軒。

回到自己的桌案,她小腦瓜一點一點的,提筆的手好幾次都握不住,最後她仗著有屏風擋著,乾脆放任地直接倒在桌上,心中默唸著:十分鐘,就睡個十分鐘就好。

在林燕芝補眠的時間,秦天澤則在看池遠送來的密函。

裡面說到寧王因坊間的傳聞猜測便率領下屬在封地邊界處向著盛京方向行跪拜禮,每日如是。亦放話說除非陛下宣召,他決不離開北淵一步,若陛下欲收回他手中的兵符,他也定必雙手奉上。

秦天澤原本是打從心底的不相信皇叔會生出不臣之心。

但現在……他不得不懷疑。

皆因那灑脫傲骨的皇叔若是聽到這種傳聞定是不以為然,一笑置之,而不是像這密函上說的如此動作以表忠心。

記得在他十歲那年,多月的寒冬過去,迎來春意盎然的那日,父皇登基為帝。

儀式結束后皇叔又偷偷帶他出宮,去了大秦最高的望山,把他置於雙肩上,遙指北方說:“天澤,你皇叔我不日定把那片給打下,為皇兄為這大秦多添一片強土。凱旋歸來就和你未來的皇嬸執手逛遍這大秦的山水,老了就在那守著。日後等你登上帝位,你若想,只要我一口氣還在,手指向哪我便為你披甲上陣,把它打下來給你。”

說要逛遍大秦的皇叔,如今卻表示要把自己鎖在北淵?

他一手敲桌一手扶額,揉揉眉心,從煩亂的思緒中抽離後他才發現今日的墨華軒甚是安靜。

原來是少了那小兔嚼食的聲音。

秦天澤起身來到屏風前,看著那模糊不清的身影,暗付:如果把這屏風給撤了,燕芝會不會不高興?

繞過去入眼的是她趴在了桌上,那枝沾了墨脫手的筆躺在了她朝天的半臉上。

他本緊攏的眉眼立馬舒展開來,好笑地看著這不知自己成了小黑兔還在酣睡的林燕芝。

他小心翼翼地取走了那枝筆,又退了出去喚程東給他取來溼帕,輕輕給她擦去臉上的墨,成功在不吵醒的情況下,把這小黑兔變回了小白兔,又挑開了那縷纏在她脖頸的髮絲,做完這些,眼裡帶著醉人溫柔的他臉上的笑意更加徹底。

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心中生起了一個念頭,他想要每日都能見到她這可愛的睡顏。

剛又出去了的程東這時卻回來了直走到屏風後:“殿——”見主子打了個噤聲的手勢,想要收住卻來不及,還是喚了出聲。

這一聲把林燕芝給吵醒了,她哼唧了幾下,慢慢地睜開了眼,混沌地伸著懶腰時發現了自己摸魚被上司抓了個正著,身體僵住了半晌後才猛地站了起來:“臣,該死!”

“無妨,燕芝昨夜定是艱苦用功了,既已醒了就繼續練字吧,你這手字不好,得改改。”秦天澤瞄了眼宣紙上那字跡,他驀然有點忐忑。

眼前的燕芝會不會忽然又換回了原先的林大人?

林燕芝有點鬱悶,明明諫命使這一職並無什麼文書要處理,她也不打算當書法大家,現這太子卻逼著她練大字。

要是比寫鋼筆字,她肯定吊打這群古人!

她扁著嘴,眼神如死魚般默默地站著,打算來個無聲的抗議。

秦天澤輕嘆了一下,說:“今日就算了,給你找的師父估摸著快到了,你先回清君苑去,明日定不可再如此偷懶了。”

林燕芝霎時換了神色,目光炯炯有神的拱手告退,迫不及待的拔腿就走了。

程東看著林燕芝的背影,心中感嘆了起來:被寵幸後的林大人真的是有持無恐啊!殿下也是,何曾見過他那寵溺的模樣。

不知自己已被寵幸的林燕芝一步三蹦地回到了清君苑,四處觀看卻並無見到別人,問了桃杏她也說沒人來過。

莫非還未到?

如此想的時侯,突然有一物飛快的朝她砸來,她瞬即把身子往右一歪,那東西從她耳邊擦過,掉落在地。

“不錯,你這徒弟,我收了。”一把媚惑的御姐音自高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