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夢。

翌日一早,天剛矇矇亮寶玉就起了身,見晴雯睡得香,也沒讓她服侍,自己洗漱打整了坐在桌前開始忙活起來。

先將昨日賈瑞抄錄好的詞譜整理了,又拿著回來的路上讓李貴從木匠鋪子淘換來的鉛條,開始一邊回憶一邊描畫起來,之前水潭和山巒可以用毛筆,這衣裙細節多,他還不太習慣毛筆,用鉛條順手些。

忙碌了打半個時辰,總算是弄得差不多了,叫醒晴雯讓她去取衣袍,重新洗了手換了衣裳,又去榮慶堂陪著賈母黛玉用了早飯,這才帶著茗煙幾個朝著家學去了。

“寶叔。”

見他下了馬車,秦鍾興奮的朝他擺了擺手。

兩個人又說了兩句,就一起有說有笑的進了黃班,兩人來的都比較早,互相檢查了背誦,又寫了一張大字,其他的學生才陸陸續續的來了。

賈蘭是最後一個進來的,垂著頭一言不發,不但沒有像昨日那樣乖笑,連看都沒看寶玉和秦鍾一眼。

“蘭哥兒這是怎麼了?昨日還好好的。”

秦鍾還挺喜歡乖巧懂事的賈蘭的,見他這樣不由有些擔心。

“沒什麼,夫子來了,快些坐回去吧。”

寶玉看了看外面頻頻探頭朝裡看的小廝,也猜到了其中的因由,不過卻沒告訴秦鍾,指了指賈秀才,讓秦鍾回去了。

之前從寧府回來,送王夫人回榮禧堂的時候,他是見過李紈的,那位嫂子好像對他有什麼意見,如果不讓賈蘭跟他來往,這事兒也說得過去,畢竟原身確實不是什麼好玩意兒。

秦鍾見寶玉這樣說,也沒什麼,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讓前幾排的幾個學子將昨日午後的功課收了上去,賈秀才就接著昨日的書本開始講了起來。

賈蘭是第一排,不過這次收功課的確實第二排的賈璜,注意到寶玉和秦鐘的態度,賈蘭抿著唇,用手摳著筆桿上的刻痕。

時間很快到了中午,賈蘭果然沒有選擇跟寶玉和秦鍾一同用飯,下課的鐘聲剛剛敲響,他就忙不迭的推著一臉受寵若驚的賈璜出了屋子,看起來是去其他地方用飯了。

秦鍾見狀想說些什麼,寶玉卻將秦鍾按了下來 ,賈蘭既然選擇聽李紈的話遠離他,他硬追著要問個究竟只會讓賈蘭心裡更難受。

依舊是等人少了才讓李貴幾個過去熱菜,這邊飯菜剛擺好,兩人還沒拿起筷子,薛蟠和賈薔就興沖沖的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抱著各種布料的薛忠和下人。

“寶玉,你看這些行不行,都是哥哥店裡的,雖說趕不上軟煙羅,不過布料也很飄逸,哥哥給你個進貨價,保證你吃不了虧。”

薛蟠從薛忠懷裡拿出一匹淡青色的布料,輕輕的拉開,示意寶玉過去看。

“表哥倒是好算計,進貨價,如果是進貨價,寶玉還不如用軟煙羅。”

寶玉起身,仔細看了看薛蟠手裡的布料,笑著說道。

說心裡話,這布料不錯,比他房裡的軟煙羅也不差什麼,軟煙羅畢竟是賈母年輕時候流行的料子了,珍貴是珍貴,不過不是很得年輕婦人的喜歡。

薛蟠拿來的這匹就不一樣了,同樣是雨過天青的顏色,手感更好些就不說了,上面流光溢彩的珠光色,讓整個布料看起來都華貴奢靡。

“是表哥說錯了,是表哥說錯了,這東西表哥不要錢,白送給你,白送給你還不成。”

薛蟠見他這樣說,也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他看出來了,笑著擺擺手,讓薛忠把布料收了,又涎著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