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綿站在大殿中央,雙臂僵硬的垂在身側,像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她低著頭,小聲說道:“民女元綿。”

聲音雖細微,但坐在西席正中的聞爭奈還是聽見了。

是她,聞爭奈心想。她怎會在殿內撫琴?

“抬起頭來說話。”帝王的語氣威嚴,元綿只好沉重的抬起頭。

“民女元綿,恭祝聖上萬壽無疆。”元綿壯著膽子抬起頭說道。

皇帝看著她稚嫩的臉龐,入眼便覺得她像一位故人,但一時又想不起是像誰。

他走下主位,想近前來看她。

未及走近,皇帝便注意到了元綿剛彈的那把琴,他走上前拿起那把琴認真看了看。

元綿背上開始冒冷汗,群臣和來使也在疑惑皇帝在做什麼。

元綿看著眼前的皇帝,一身黃袍,身形高大,周身散發著帝王威嚴。五官端正,不難看出年少時也是個英俊之人。

寧顯盯著琴若有所思,他將琴身翻過來又看了看。帝王面無表情,殿內之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皇帝身上,卻無人揣測地出他的意圖。

他不會要拿琴砸我吧?元綿心想。

“你的琴撫的甚好,”皇帝突然開口,“來人,元姑娘的琴壞了,拿著這琴去琴房找一把相像的,送給元姑娘。”

旁邊立馬有小太監接過琴,走出了大殿。

皇帝轉身走回主位,那是白冬櫻的琴,他想起元綿像哪位故人了。

元綿還立在那裡不敢動,她要跪下請罪嗎?書上好像有這樣的情節,但寧國大臣見皇帝也不行跪拜之禮,她還是就這麼站著吧,她心想。

柳帶煙等人早已在太監示意下退了下去,殿中央只剩下元綿一人。

聞爭奈盯著元綿看了許久,殿內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她並未察覺到聞爭奈那一絲探究意味的目光。

她是寧肅和白冬櫻的女兒,這麼堂而皇之的出現,她的背後是誰?皇帝心想。

君雅懷依舊一副看熱鬧的樣子,穆雲重還是略顯擔憂。

皇帝並未責怪這斷絃的女子,坐在東席的慶延候之子許新意也朝元綿投來探究的目光。

坐在西席的大將軍寇循卻露出一絲激動的神色,但只一閃而過。

文科狀元梁書越倒只是靜靜的觀察著殿中央的元綿。

“你是梨園弟子?”皇帝開口問道。

“不是。舞者的姐姐本應撫琴,但她被熱茶燙傷了手,我在來寧京的路上與她們相識,不忍她姐姐受責罰,今日便替她姐姐撫琴。”元綿如實回答。

常榮好像想到了什麼,上前對皇帝小聲說道:“聖上,當初太子選嬪妾時,名冊裡有水都元家的女子,一名元綺,現為太子府嬪妾。另一名為元綿,應該就是眼前之人。”

皇帝揮了揮手示意常榮退下,開口問道:“元問道是你什麼人?”

“民女的祖父。”

皇帝聽了此言笑了笑,“你是元問道的孫女。”

皇帝沉思少頃,自言自語道:“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當初寧肅和白冬櫻以及他們的女兒下葬時,太醫便說孩子有問題,不像是早產而亡。保下女兒對寧肅來說不是難事,當年他翻遍京城,又派人四處查探,卻沒想到她藏在水都元家,皇帝內心無比嘲諷的想著。

元問道是先帝的老師,也曾教過寧肅和其他皇子,元問道的夫人與寧肅母妃私交甚好,把孩子託付給元問道夫婦,他怎麼就沒想到呢?皇帝的內心波濤洶湧,臉上卻不露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