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易初緩緩入座,隨即看向許奕,等待著許奕的下文。

方才所說,自然是句句屬實,他心中明白許奕定然清楚。

但許奕心中明瞭的情況下依舊冒雨趕來,目的何在?圖謀什麼?

田易初不信許奕會做無用功之舉。

許奕聞言面色不見絲毫變化,不慌不忙地開口說道:「田尚書所言極是,本官此番前來自是為了求取禦寒之物。」

「昨夜天氣轉寒,長安城外凍死凍傷者高達四千餘人。」

「冬雨本就徹骨,今日又逢大雨傾盆,雨停之後,長安城外不知又會死去多少災民。」

「那些災民與你我一般,皆是大周朝的子民,本官心有不忍,特來求取禦寒之物。」

田易初眉頭微皺,開口說道:「京兆尹,城外百姓遭難,老夫亦是心有不忍,可方才老夫已經說過了,戶部是沒有,不是不給。」

說著,田易初端起了茶杯。

許奕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無視了田易初的端茶送客。

平靜道:「戶部是沒有棉被、棉服,可戶部卻有棉花。」

棉花這一被前朝達官貴人用來觀賞的花朵,自太祖時期便徹底變了味道。

太祖皇

帝割據一方時,便已然在治下大力推廣棉花。

後因棉田侵佔農田,還曾多次頒佈法令,限制棉田的擴張。

現如今兩百餘年過去了,因限棉令以及紡織工藝的限制。

棉花一直呈一個不溫不火的姿態。

也正因此,許奕購置的物資中,雖著重標準了棉花一物,但最終卻收穫寥寥。

所收更多的還是絲、麻等物。

但,商行稀少的東西並不代表戶部也稀少。

田易初面色微微一頓,開口說道:「戶部是有棉花,但遠水解不了近渴,再多的棉花也擋不住現在的寒冷。」

「更何況,那些棉花大都是原花,還未曾進行過任何工藝。」

許奕平靜道:「既然有,那就好辦了,還請田尚書下令開啟庫房大門,本官自行派人前來運取。」

田易初深深地看向許奕,幾息後微微點頭道:「好,老夫這就寫信。」

話音落罷。

田易初拍了拍手命人送來油紙等防水之物。

這一過程中,二人極為默契地誰都沒有提及張叔言捐贈大量貨物之事。

片刻後。

田易初將手中那被油紙牢牢包裹的信件遞給許奕開口說道:「京兆尹持老夫親筆所書前去棉倉即可。」

許奕接過信件鄭重拱手行禮道:「多謝田尚書。」

並未言及為何要謝,但從田易初臉上不難察覺到的笑意中便可明白。

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