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建昌的百姓抵達,沉寂已久的成都慢慢開始有了人氣。統計人數、徵召士兵、劃分耕地、安置百姓等事情紛至杳來,這十幾天,朱慈煊忙的腳不沾地,再次體會到了手下無人的窘迫。

“不能由著百姓們在野外散居,野獸還沒打幹淨呢,被叼走一個咋辦?楊有才,你對周邊熟悉,以百戶為一村,給他們設定好居住點。劉耀,你軍中三十五歲以上的老兵,選一些忠厚老實的出來,安排到各個村裡去當里長。放心,他們也每人三十畝地……”

“譚詣,跑一趟奉節,找文督師要點農具來,本宮瞭解過了,這些屯丁們農具缺的厲害,文督師那有多少要多少,耕牛也多牽點回來,奉節那邊全是山,種不出多少糧食,耕牛給他們浪費了。告訴文督師,農具和耕牛本宮算是徵用,以後拿糧食還給他。”

“老王啊,你跑來幹嘛?嗯……第一師人員已經齊備,要本宮去授旗?麻煩,本宮哪有這個時間,你自己搞一個就是了。”朱慈煊不耐煩的趕走了失望的王啟隆,突然又叫住他,“回來,剛好有事要和你說。第一師是我們現在的常備軍,如何操練你看著辦就行。但我們不能只有一個第一師吧?”

王啟隆愕然:“殿下,您不是說我們養不起更多的兵了嗎?”

朱慈煊扶額:“民兵啊,這些屯丁們原本都是當過兵的,你還真打算把他們當百姓放著?組織一下,每戶出一人,農忙務農,農閒練兵,等以後要擴軍了,這些都是上好的兵源。”

王啟隆赧然,這些都是自己該想到的,卻要太子來提醒自己,實在是太不該了。

“給他們個身份,就叫預備役吧,需要練兵以及響應徵召。餉銀就不發了,本宮沒那麼多錢,減稅吧。凡是家中有預備役人員的,每年田稅減半成。”朱慈煊想了想,又補充道。

旁邊,王啟隆和譚詣對視一眼,一起應是。練兵是王啟隆的事,田稅,這一塊目前譚詣在管著。

“得弄個收稅的衙門出來,田稅商稅一起收……”朱慈煊嘀咕道,“真缺人啊,又不想找便宜老子要人,要不我把楊在弄過來?就是不知道他肯不肯了,這老貨,也是個怕死的軟蛋……”

胡思亂想間,譚弘急匆匆進來,行禮後稟報道:“殿下,按您的吩咐,臣將不願種地的屯丁們的特長都統計出來了。一共一千三百四十一人選擇不要地,其中二百三十三人會製鹽,一百零一人當過泥瓦匠,八十九人會木工和造船,六十七人會鐵匠活,八人會打造火銃,一個說自己會鑄炮!剩下的,會的五花八門,制油的、釀酒的、燒糖的,什麼都有,還有一個說書的。”

朱慈煊原本還認真聽著,聽到說書的,忍不住啞然失笑:“人才倒是不少,你仔細甄別一下,泥瓦匠、木工、鐵匠都留下來,我們用得上。其他的,支援他們開店吧,你想點兒辦法,儘可能花錢少、效果好,不能餓死了他們。”譚弘聽得頭大如鬥,什麼花錢少效果好,不就是既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嗎?

“製鹽的兩百多人,嗯,成都的鹽是哪兒來的?”朱慈煊突然轉頭問劉耀。

“殿下,成都旁邊兩百餘里就是自流井,末將在那也有一小隊士兵,他們會製鹽。”劉耀立刻答道。

朱慈煊醒悟過來,井鹽啊,四川有自貢這個千年鹽都,難怪屯丁中那麼多人會製鹽。“把這兩百多個屯丁送過去,你和劉耀也去,擴大製鹽規模,成都現在人多了,鹽不一定夠吃。吃不完也沒事,往韃子那邊賣,他們人多。”朱慈煊對譚弘說道,“鹽、鐵,都要官營,暫時都由你管著。本宮只有一個要求,鹽價不經本宮同意,不得上漲。”

“殿下,那個說書的呢?”譚弘應下後,又開口問道。他很擔心這個說書的會餓死,現在的成都住著一群苦哈哈,誰有那個閒工夫去聽書。

“讓他去種地……等一下,說書,他識字嗎?”朱慈煊隨意答道,忽然心中一動,說書的,應該是文化人吧?

“識字,除了他,就只有那幾個會打火銃和鑄炮的識字了。”譚弘老實道。這年頭識字的不多,這些軍屯中的屯丁更是大多目不識丁,工匠們識字的其實也少,但打造火銃和炮,畢竟是高階技術工人了,多少還是認識幾個字的。

“把他帶來見我,我看看。”朱慈煊開心道。識字好啊,識字至少能當個文書吧,再不行,抄抄寫寫總會吧,多少算個文化人了,得收下來。

“再篩一遍,問問看有沒有會算賬的。”朱慈煊期待道。人才也跟那啥溝一樣,多擠擠,總能有的。

譚弘領命,剛剛退下,王同和來了。

剛端起茶杯的朱慈煊扶額,真沒個消停的時候了,每天被這些瑣事纏身,自己還怎麼規劃反清復明的大業?他平復了一下心情,問道:“王伴伴有事?”

王同和熟練的上前給他按摩穴位,舒緩神經,笑道:“小爺,蜀王回信了,說已經請沐公爺回昆明瞭,移蹕的事情了了。不過沐公爺走的時候臉色不太好看,想必回去要找首輔大人麻煩……”

朱慈煊笑道:“隨便他們鬧去,反正父皇吩咐的事兒我做了,沐公爺要找麻煩也找不到我這來,讓馬吉翔頭疼去好了。”

兩人說笑幾句,王同和瞥了瞥朱慈煊的臉色,小聲道:“小爺,咱們快沒錢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