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曾想負盡天下人(2)(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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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意觸到舌尖,沈沅頭一偏,徹底暈死過去。
趙氏撲過來,在最後一刻擋在沈沅前面,捆綁在背後的雙手都不能用,便俯身用頭臉去夠沈沅:「兒啊我的兒……沈淮!我們與你什麼怨、什麼仇,你要下這等狠手啊?!」
沈父已嚇懵,畏懼地看著少年:「你瘋了!孽障,你究竟要做什麼?」
確實像是瘋了。
不可能有任何人理解少年此時的所作所為,眼前這個被無數人看好的少年天才,小小年紀已經有功名在身,前途無量,在名聲品格重於一切的當下,卻突然做出這般殘忍的舉動,完全置親情和前程於不顧,不是瘋了嗎?
「做什麼?」少年將劍上兩滴新血抹在父親身上,垂目道:「我想喝你血,啖你肉,卻又嫌你髒;我想時光倒流,讓你與我娘和離,放她自由,至少還能讓她活著;我想把你們剁了去給我娘陪葬,想問問我娘當年為何那樣,是不是也恨著我——可我得去何處問呢?難道一坯黃土會理會我?」
他微微俯身,問:「父親,你可知原因?」
他每一問出口,沈父的臉色就驚懼一分,此時仰望著上方的親兒,顫聲道:「我,我如何曉得?不過是一些陳年舊事,都過了這麼久……」
「久到父親都若無其事了,是嗎?」少年冷笑,「父親,你怕不知道吧?我今日見到我娘了。」
「說的什麼胡話?你娘都已經死了五年了!」沈父震驚,他如何見到一個死人?
閃著寒芒的劍尖,裹著透骨的冷意抵到沈父胸前,「你為什麼這樣害怕?」
「我、我怕你發瘋!」沈父嘴硬道:「無非陳年舊事,盡是捕風捉影的傳聞,你突然挖的什麼墳!」
「所以真相是什麼?」少年道:「盡是陳年舊事,便全靠父親講來聽了——來,你們誰先說?先說的,死得痛快一點。」
沈父瞪眼道:「你敢弒父?」
「我有什麼不敢?」劍尖往前遞了一寸,隨著兩聲驚呼,血花立刻染紅沈父胸前一片,「你敢殺妻滅子,我不敢殺你?」
「沒有的事!」沈父按住胸口劍身,忍痛道:「你從何處得來的謠言?」
「謠言?」少年道:「父親殺人天衣無縫,怎會有謠言?我只是從夢裡見到罷了。」
「做夢?」如此荒唐的理由,沈父害怕更甚:「孽障,你真瘋了!」
「嗯,夢見的不作數?」少年突然溫和地笑道:「那你說吧,真相是什麼?你們說的都作數。」
他喜怒無常,全無路數,沈父和趙氏驚懼地對看一眼,喃喃皆不成聲。
少年的笑意冷下來,問道:「不說嗎?」
「說、說什麼?」沈父胸前痛楚愈發清晰,卻不敢輕動,「你娘自己落了水,你只是都忘了。」
「都不說,那就只能以我的夢為準了。」沈淮看著沈父抽搐的臉,無動於衷,自顧自地說道:「這麼多年了,我竟只有夢到過她這一次。平日裡,你們也從不提她,我就像是這個家裡的外人,有時候,甚至覺得連她是特意避著我的。」….
「在你們的眼中,我是個傻子吧?我忘了太多事情,每回見到你都覺得陌生,我也不像你的血脈。父親以守禮聞名,我卻連生養自己的母親也都忘記了,如此沒有心肺,不怪你對我不喜。我常想,以前我定也是極度討人嫌的,所以你也冷淡我,我娘也厭倦我,所以都不肯見我。」
「沒有的事,」沈父道:「你想多了。」
少年嘆了一口氣,「父親,這一日夜,可憋死我了,原來不但你厭憎我是真,她恨我也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