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氣死了,還笑什麼?

笑得像個妖孽……蘇芽悄悄深呼吸,按下心虛,想著要怎麼正常地關心關心他。

沈淮卻又輕聲喚道:「小芽兒?」

「嗯?」

「我升官了。」

「聽說了,大理寺右少卿沈大人——這麼說皇上是不會為曹開河治你的罪了?」

沈淮垂目看著地面,唇邊泛起一絲笑意,「嗯,我有人撐腰。」

蘇芽由衷地讚道:「真好。」

沈淮笑了笑,「是啊,甚好。」

可是,為什麼他看起來並沒有很好?

蘇芽歪頭仔細打量著沈淮,他醒來近兩個時辰了,卻竟然還沒有歇息的時間,雖然臉上帶笑,笑意卻未傳進眼裡,疲憊不堪都寫在眼底。

想到憂思傷身,蘇芽當即決定還是先不追問了,來日方長。

她站起來,彎腰將床鋪重新整理了,「好壞都無妨,你是被閻王夜趕回來的人,功名利祿何必放心上?養傷要緊,天大的事兒,無非是水來土掩,兵來將擋。你再躺會兒,養養神,等小米粥和乾絲好了,暖暖地吃飽……」

話音消失在沈淮突如其來的擁抱裡。

蘇芽慌忙看向門外,「哎!別胡鬧,小心被人看見……」

沈淮坐在床邊,將頭埋在她腰腹間,雙臂環繞,將她摟得甚緊。

蘇芽微微掙了掙,沒掙脫,「外面冷,你先躺回去可好?」

沈淮並不抬頭,聲音悶悶地自下方傳來:「讓我抱一抱,片刻就好。」

他確實沒有更多的動作,只是此刻姿勢,卻像是當初蘇芽重生回來時,抱住顏氏的姿勢一樣。

記憶重疊,細密的心疼自心尖上泛起,柔軟地氾濫至四肢,蘇芽站在原地不動了。

他定是遇到了大事兒。

「你,」等了片刻,她柔聲問道:「你怎麼了?」

一室安靜。

若不是被他的手臂緊緊環著,她幾乎就要以為他已睡著了。

算了,不想說就暫且不說吧,這會兒大約也沒有細說的時間。

蘇芽一面豎起耳朵聽著外面動靜,一面抬起手,輕攬沈淮的肩背,掌心便覆蓋到他消瘦突起的脊椎上。

他穿得單薄,只有一層單衣,被他摟人的動作扯平了貼在身上,原先修韌的肌肉都被傷痛折磨得消損了,一節一節的脊椎骨便在雪白的布料下隱約地顯出來,愈發讓她聯想起桀驁又脆弱的幼獸。

腰腹之間,他呼吸的熱氣透過衣衫傳進來,蘇芽只覺得腰間觸感已經描摹出了他的輪廓,眉骨俊朗、鼻樑高挺,嘴唇、嘴唇正貼在她腰上……紅暈瀰漫上臉,蘇芽心跳如鼓,不禁遐思又起。

阿彌陀佛,這會兒可不興胡思亂想,小心被他聽到了,她無聲地哀嚎,極力地尋些事情分散心緒。

可是,此刻又有什麼事物的吸引力大過眼前這人呢?

蘇芽絞盡腦汁思索,手指下意識地開始在他的背脊上描摹。….

突然一聲輕笑響起,「小芽兒,你是不是,想要輕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