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龍殿內殿。杜枕河靠在椅背上,看著眼前的餘年。“寡人登基以來,除了上朝,這是第一次私下看到你,是有什麼事嗎?”餘年點點頭,也不看杜枕河,只盯著空中某個虛無的點,“是杜枕月的事。”“嗯?你要娶她?”杜枕河眯起眼睛。“嗯。所以還望皇上金口玉言,不再賜死她。”餘年面無表情地行了個禮。“即是你的妻子,寡人又怎麼會賜死。”杜枕河笑道,“什麼時候娶?”“還請皇上定奪。”“那不如儘快,寡人請觀星官看看,選個好日子,到時送去你府上。”“臣遵旨。”餘年講完後頓了頓,張張口,卻沒有說出一句話。“還有事嗎?”杜枕河看著遲疑地餘年,活動了一下脖頸。餘年垂下了眼,“無事,臣告退。”杜枕河看著餘年起身的背影,輕聲道,“你不想問問她怎麼樣嗎?”餘年的身影定住了,沒有出聲。片刻後,餘年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地行禮道,“皇上所問為何人?”杜枕河笑了笑,“餘年,你這樣就沒意思了。”

餘年心中慢慢升起一股怒火,可如今坐在那裡的是杜枕河,是當今的聖上。不可置否,他執政以來,做了不少造福百姓的好事,減少傜賦,鼓勵官員做善事,懲冶貪官汙吏,這不久的日子裡,就已經將朝中的不良風氣清除了不少。餘年強壓著怒火,向後退了兩步,道,“若皇上無事,臣便告退了。”“等等。”杜枕河叫住餘年,“你見過新來的戶部侍郎了嗎?”餘年搖搖頭,“還未見到,聽說也是皇上曾經門下。”杜枕河點點頭,“有空去見見。”

走出觀龍殿,餘年快步走到荷池邊,扶著樹幹嘔著。這段時間,他確實是夜不能寐,食不知味。神形憔悴了不少。餘年逼迫著自己不要去想陳顰兒,可是越這樣暗示自己,陳顰兒卻越是穩固地盤踞在他的腦海裡,怎麼都揮之不去。如今,陳顰兒已經是杜枕河的妃子了。杜枕河給了她一切他所給不了的,他給了她榮耀,給了她安穩,給了她無憂無慮的生活,她不必再上戰場廝殺,不必再為懼怕任何人。

棲鳳殿裡,陳顰兒望著高高的宮牆,發著神兒。在這宮裡,能玩的東西都玩過了,宮中的人實在是無趣,太多條條款款束縛著她們,動輒下跪求饒,讓陳顰兒越來越覺得無趣,這些日子,她有些想起曾經戰場的生活,和趙雪池並肩作戰的日子了。那才是她想要的生活,是揮灑熱血,是投身從戎。想到這裡,陳顰兒喚來阿春,“阿春,你去趟將軍府,找雪池姐姐,把我曾經用的劍拿來,我也是時候練練武了。”“是。”

餘年出了宮,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逛著,走著熟悉的街和熟悉的道路,不知不覺邊走到了安居布坊門口。想來,這段時間確實是很久沒有見到李少惟了。宰相一職並不好當,每日有很多公文等著他處理,餘年已然很久未上街走走了。

踏入安居布坊,門口的小廝熱絡地迎上來,“公子,買點什麼?”餘年搖搖頭,“你家掌櫃的呢?”“哎呀,剛才沒認出,原是宰相大人!大人,掌櫃的和趙姑娘出去了,才走不久。”“哦,”餘年點點頭,“你可知他們去了何處?”小廝思考了一下,“隱約聽到似乎是去了香怡坊。”

餘年向著香怡坊走去,正好趙雪池也在,她必然知道陳顰兒的近況。

上了香怡坊的樓,餘年向他們平日常坐的雅間走去,果不其然,靠近時聽到了趙雪池的聲音,“什麼?你沒和餘年說?”餘年皺了皺眉,沒有直接走進雅間,而是靠在門口靜靜聽著。李少惟刻意壓低的聲音傳來,“雪池,此事我只和你一人講起。他人問,我皆是不答的。”“可是你當了戶部侍郎的事情,餘年總會知道的啊。”餘年身軀一震。什麼?李少惟是戶部侍郎?沒有搞錯?

“我也還未想好如何面對他,皇上封官來的突然,想必是之前柳侍郎為人處事之道不周,撤職以後,戶部侍郎之位一直空缺著,前兩日見到皇上,他突然向我提起這事,我本是說先要考慮考慮的,誰料昨日便突然來了旨意。”“那之前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你一直在幫他監視餘年嗎?”“也不是監視,只是留意餘年的舉動,畢竟皇上疑心重,很難輕易相信一個人。”

餘年的腦子裡嗡嗡響著,再聽不進去一句話,衝動下直接掀了簾子走了進去。

“李少惟。你背叛我?”

顯然餘年出現使二人大驚。李少惟很快緩過神來,“我也是替皇上辦事,何為背叛?”餘年憤怒的聲音顫抖起來,“我如此信任你,你卻...”餘年頓了頓,繼續道,“你就是杜枕河的黑衣人?”李少惟沉默著。餘年嘆了口氣,看了一眼一旁緊緊皺著眉的趙雪池,轉身走了出去。

是夜。杜枕河處理完政事已是子時,這段時間,他被重重的壓力壓的喘不過氣來,還是太子時,便時而處理政事到夜晚,如今更是如此。杜枕河走在皇宮裡,白日裡熱鬧的皇宮,此時也變得靜了起來,杜枕河深吸一口氣,此刻的空氣終於能夠屬於他自己片刻。

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陳顰兒宮門前,杜枕河揮退身邊人,獨自走了進去。坐在院中的陳顰兒被嚇了一跳,“你在等寡人?”杜枕河眯起眼睛衝著陳顰兒走了過去。“不是...我失眠了...”陳顰兒不自覺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杜枕走近一看,陳顰兒竟在獨自飲酒,“寡人的純妃好雅興,竟在對月獨酌。正好寡人今日乏累,也來嚐嚐這月下酒”。

陳顰兒尷尬地咧了咧嘴。杜枕河不再看陳顰兒,徑直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皇上......”陳顰兒遲疑地開口,“慢點喝......”。

這酒我好不容易做成的,我自己都捨不得喝,還想留一點呢.....

“嗯?這酒竟有股桃味兒,甚是特別。”杜枕河閉著眼睛,回味道。“當然啦,這是年輕人才喝的酒。”“哦?那是何人?此酒何名?”“這酒叫...姜小白哦不,叫陳小黑!”杜枕河點點頭,看了一眼陳顰兒,“未曾料到這酒有個如此怪名,是你釀的?”。陳顰兒點點頭,眼睛瞟了瞟埋在樹下的幾壇。還好我機智,藏了幾壇,否則今日非被他喝完不可。

轉過頭,卻發現杜枕河正一杯接一杯喝著,臉上逐漸泛起了紅暈,讓往日冷若冰霜的杜枕河看起來多了一分生氣。“皇上...這酒不能這樣喝...後勁兒很大的,您緩著點啊。”陳顰兒猶猶豫豫地勸道。杜枕河放下酒杯,抬起眼,直視著陳顰兒,“顰兒,你知道嗎?”陳顰兒瞪了瞪眼睛,這皇上酒力這麼差的嗎?現在又要來哪兒一出啊,“皇上,您喝醉了...”

杜枕河不理會陳顰兒,繼續道,“其實那日,我去擋射向父皇的箭。並不是只為了救他。說實在的,我恨他。他是我此生最恨的一個人。”杜枕河笑了笑,看著陳顰兒的眼睛,繼續道,“那日我本是想了結自己的性命罷了。”陳顰兒不知杜枕河為何突然與自己說這些,一時不知所措。

“可是我就被拉進了這令人作嘔的明爭暗鬥裡。”此時杜枕河粉眼神突然兇狠了起來,陳顰兒一驚,向後挪了挪,杜枕河卻又放緩了語氣,“有些時候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是為了天下社稷,還是為了活下去,也許這就是皇室的宿命。”陳顰兒第一次看到杜枕河如此脆弱的一面,心裡某個地方似乎被紮了一下,“皇上...”

杜枕河緩緩站起來,“不必同情我,扶我去休息吧。”陳顰兒點了點頭,在阿春的幫助下將杜枕河扶進了內殿。待阿春離去,陳顰兒正考慮是不是該幫杜枕河寬衣時,杜枕河突然伸手將眼前人拉入了懷中,他輕輕聞著陳顰兒的髮香,轉身將陳顰兒壓在了床上,“皇上!您做什麼!”,陳顰兒沒想到眼前這一幕發生地如此突然,她唯一的反應便是迅速緊緊的咬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斷地用雙臂抵擋著杜枕河的進攻,拼命地掙扎,“皇上,那個,萬萬不可,我,我還沒有刷牙,我,皇上,臣妾這幾天見紅了,皇上,您清醒一點,哎西吧!杜枕河!走開!。”陳顰兒邊掙扎邊胡言亂語道。

杜枕河並不理睬,死死地按住陳顰兒,仗著酒勁,開始肆無忌憚了起來。“就讓我放肆一回吧,顰兒,就讓我放肆一回吧。”看著杜枕河暈暈乎乎的眼神,似乎剛才讓陳顰兒同情的那個他不見了,此時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則是一個陌生的敵人。

陳顰兒越是反抗,杜枕河則越是起勁。正在杜枕河將頭埋在陳顰兒頸間,陳顰兒空出一隻手,拔下了頭上的簪子,毫不猶豫地向壓在自己身上的杜枕河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