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曾經身處同一個軍團,如今卻對著彼此發起死鬥。

經過那麼多殺戮,恐虐無限地將祂的目光投射在卡恩身上。無論他是否願意,這被動的賜福都令卡恩的力量增加到了一個誇張的地步。就算再怎麼不情願,吉瓦多倫也無法否認這個事實。他可以和卡恩短暫角力一段時間,但無法長久持續下去。

不過,卡恩撕下了與自己血肉融為一體的盔甲, 這個舉動無疑又讓他有了可乘之機——卡恩雖然飽受血神賜福,可他還不是惡魔。沒有動力甲的保護,他依舊會被鏈鋸劍所傷。

吉瓦多倫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但他不在乎。他正身處一場絕對無法掉以輕心的戰鬥之中,任何疏忽或分神都將導致他的死亡。唯有專注,才能讓他博得片刻生機,乃至獲勝的機會。

利克託冷眼旁觀著他們的戰鬥,通訊頻道里不斷傳來那位斯萊連長的聲音。他不理解為何這名禁軍不讓他們加入戰鬥,將那該死的叛徒乾淨利落的殺死。利克託從始至終都沒有給出解釋,只是讓他們再等等。

旁人可以找出許多理由,只有利克託自己知道自己的想法——他只是在給予吉瓦多倫應有的尊重。

身為禁軍的一員,這樣類似的戰鬥他見過許多次。兩軍陣前,兩名代表著對方陣營的戰士會與對方進行一場死鬥。在此過程中,不允許有任何打擾者。直到有一方死去。雖然在一萬年後的今天,他猜得出這樣的傳統應該已經名存實亡。

但是利克託願意在某些程度上重現它。無關其他,只是單純的意願。

吉瓦多倫大口大口地喘息著,空氣被他粗暴地吞嚥進喉管,三顆肺不停地鼓起。混雜著戰意的空氣在他的肺部流通,連帶著他自己的鮮血都染上了戰鬥的寒意。對他而言,戰鬥從來不意味著熱血沸騰,而是充滿著寒意。

這與他出身的星球不無關係。那個早已毀滅在一次混沌入侵的星球極其寒冷,他們慣於成群結隊地狩獵,巨大的白狼或是巨熊都是他們狩獵的目標。寒冷是吉瓦多倫最為熟悉之物。

但這不意味著他不精通戰鬥——恰恰相反,他將戰鬥變成了某種藝術。佈下陷阱,然後耐心地等待獵物上鉤,如同一個老練的獵人。

在一次互相碰撞過後, 鏈鋸劍與血子分開。吉瓦多倫謹慎地邁動步伐,在那顱骨王座下方與卡恩繞圈緩步,他在等一個機會。這機會出現在兩分鐘後,源於卡恩的一次喘息。

抓住機會。

一個剎那間,老舊的鏈鋸劍再次出擊,於彷彿變得粘稠的空氣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

擊中了,終於。

千百次的嘗試過後,這回饋的沉重手感沒讓吉瓦多倫有所欣喜。

還不是時候。

他緊跟著壓上左手。瘋狂旋轉的鋸齒帶出碎肉與骨茬,這種殘忍的武器忠實的執行了設計者的願景。

卡恩痛苦地嚎叫起來,他的半個腹部被吉瓦多倫刨開了。如果他穿了盔甲,那麼,這把鏈鋸劍甚至根本就無法傷害到他的。但他沒有,他自己將那盔甲撕了下來。

現在,他胸腹處本就嚴重的撕裂傷由於鏈鋸劍而更上一層樓,但卻遠遠不是結束。至少,卡恩不會讓自己的疼痛就在此刻結束。對他來說,可以受傷,但必須有所還擊。

卡恩的左手如同閃電一般探出,牢牢地抓住了吉瓦多倫的肩甲, 不讓他逃脫。力道之大甚至令吉瓦多倫聽見鋼鐵的哀鳴。與此同時,他右手的血子猛然揮下,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以傷換命。

他的骨頭經過死難者鮮血們的淬鍊早已變得無比堅韌,那把鏈鋸劍還有一段時間才能完全將他腰斬。而這段時間,已經足夠卡恩用血子將吉瓦多倫完全劈開了。

斧刃下壓,第一秒,血子斧刃上旋轉的雲母龍牙齒切開了那曾經屬於普利亞德中士的動力甲厚重的左肩甲。鋼鐵之蛇戰團的標誌被切成兩半。

第二秒,卡恩繼續施加力量,他承受著吉瓦多倫給予自己的痛苦,同時向外施加著暴力。粘稠的可怕的鮮血不停地向外噴發,而他也同樣渴望見到吉瓦多倫的鮮血噴湧而出。

可是,在第三秒,吉瓦多倫消失了。

卡恩瞪大眼睛,巨大的疼痛自腰間爬升。他從喉嚨裡發出一聲短促的疑叫。然而,吉瓦多倫沒給他更多機會。

他已經用那把鏈鋸劍徹底地將卡恩腰斬了,他平靜的令卡恩覺得憎恨的聲音在卡恩耳邊響起:“你從前就喜歡使用這種冒險的戰術,卡恩。”

躺在地面上,卡恩慢慢地抬起頭,看著吉瓦多倫染血的臉,看著他依舊平靜的眼睛,突然問道:“深坑?對嗎?你和我在深坑裡打過。”

“是的,許多次。”吉瓦多倫點點頭。“看來你還記得我們彼此訓練的日子。”

“不。”卡恩笑了。“我忘了,否則死的就會是你。我打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