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噩夢中驚醒。

卡託·西卡琉斯喘息著坐起身來,他的生理機能正在平復他過快的心率。他沉默著走下床,陸行泰坦將他的生理資料投影在了目鏡上。結果不太好。

一個聲音在不遠處的光亮處響起,那是一張書桌,比約恩就坐在那裡。他看上去顯然對睡眠不感興趣:“噩夢?”

“噩夢。”

比約恩嗤笑了一聲,西卡琉斯並不生氣,他知道比約恩並不是在嘲笑他。

“那麼,你或許應該向我學一學了,西卡琉斯隊長。”

比約恩朝他挑了挑眉,將手中正在研磨的一把匕首舉起來向他展示了一下。他沒有用磨刀石,而是區域性開啟了陸行泰坦的強化模式,用著兩根手指折磨著這把從鋼鐵勇士們手裡要來的匕首。

“睡眠在很早以前就對我們來說不是什麼必須之物了你竟然會睡得那麼深,真令我驚訝。”

猶豫了一會,西卡琉斯還是選擇說出了實情:“我的確只是在進行淺層睡眠。”

比約恩的表情有了個明顯的變化,他轉過身來,好讓自己能正對著西卡琉斯:“你的神經結沒有發揮它的作用?”

“我不確定。”西卡琉斯摘下頭盔,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內建紋陣並未警示我。”

從房間的另一角,一個平靜的聲音插入了他們的對話之中。

“安心,西卡琉斯隊長,你沒有任何不對之處。”

墨菲斯托的眼睛看上去彷彿在黑暗中閃閃發光:“你只是做了個噩夢,僅此而已。”

“但是我沒有想要進入深層睡眠,我不過只是想要短暫的休息個二十分鐘。但紋陣告訴我,我睡了三個小時。”

“墨菲斯托智庫。”索爾·塔維茨的聲音從房間內最黑暗的角落響起,非常嚴肅。“你確定你的檢查結果是正確的嗎?”

“我用靈能包裹了整艘船,他們的星語者和我有過接觸。那位戰爭鐵匠默許了此事,因此——是的,我確定我是正確的,上尉。”

墨菲斯托安靜下來,但眼睛依然在黑暗中閃爍,他緊緊地盯著西卡琉斯。

“這反倒讓情況變得更復雜了。”比約恩低聲說道。“還好我們都同意了那鐵匠‘方便監視’的請求,否則,誰知道會發生些什麼?不過,他倒也是真的誠實,竟然直截了當地告訴了我們只安排一間房間的理由。”

“誠實的確是種難得的品質但他未免也太誠實了。”

比約恩選擇用這句話作為他的結尾,他轉過頭去,不再參與進討論之中,但也沒有繼續研磨那把匕首。他不時會回頭看一眼,但西卡琉斯沒有發覺這件事。

他回到自己的床鋪上坐下了,噩夢中的情景仍然在眼前閃爍。他沉默不語,心跳又開始逐漸加快。

他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夢到那樣的場景?數個割裂的場景迅速地閃過。

他看見扯斷的旗幟,看見死者們互相堆疊。他看見自己用劍殺戮驚恐的平民、防衛軍的戰士,他還看到自己殺了許多穿著藍白塗裝動力甲的阿斯塔特。在此期間,他一直在狂笑。

光是這一個就足以讓他感到心驚,但接下來的那幾個卻更加恐怖。他看見自己走在掛滿人皮的走廊內,褻瀆的混沌圖桉被人以鮮血塗抹在了走廊的方方面面。

他手拿著一杯鑲嵌著寶石的純金高腳杯緩慢地行走,裡面滿是鮮血。杯子拉近,他沒有實感,卻意識到自己正在痛飲鮮血。回想起這個畫面再次讓西卡琉斯有了點作嘔的衝動。

隨後,他看見自己竟然走進了一個掛滿無辜者的房間,並用手拿起了一把尖刀。

而真正令他從噩夢中醒來的,是馬裡烏斯·卡爾加的臉——他看見自己戰團長猙獰而變形的臉,看見他身著褻瀆的盔甲,剛剛被取下的顱骨在他腳下堆積,他看見自己跪倒在卡爾加身下,向他卑躬屈膝,向黑暗諸神宣誓效忠

西卡琉斯閉上眼,不住地搖頭,告訴自己,那不是真的。

那絕對不可能是真的。

是洪索的講述對我造成了一定的影響嗎?不,幾個小時前我們就討論過此事了,這個世界的歷史和我們無關,我不應該受到它的影響可是

迷惘油然而生,而就在此時,一聲巨響傳來,西卡琉斯悚然而驚,還未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便想立刻拔劍應付可能到來的襲擊。但是,一股巨力迫使他鬆開了握劍的手,緊接著,墨菲斯托的聲音從他對面的黑暗中響起:“快!”

比約恩咆孝著站起身,朝他撲來,力量的餘波讓那把可憐的椅子支離破碎了。他將西卡琉斯牢牢地按在了床鋪之上,索爾·塔維茨緊隨其後,兩人的陸行泰坦上泛著銀色的光,已經啟動了力量強化的功能。

“停下,停下!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