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間當然不止亞戈·賽維塔里昂一個人正在陷入這種由複雜情緒所鑄就的苦惱思潮之中,人人都有其煩憂。

販夫走卒會擔憂生意,士兵們會擔憂敵人還沒死絕或是上司會發布什麼愚蠢的命令,機械神甫們會擔憂他們的同伴今日又研究出了什麼新的技術——或是挖掘出了什麼新的技術......

所以,史蒂夫·羅傑斯自然也被囊括在了其中。

實際上,如果你問的話,史蒂夫·羅傑斯甚至會相當坦誠地告訴你原因,他正在為了某人而煩惱。

復仇號,船長室。史蒂夫·羅傑斯的表情顯得並不好看。他不是第一天與法師打交道,自然清楚他是個怎樣的人,也清楚隱藏在那外表之下的是一顆固執到了極點的心。

此刻,他坐在船長室內,眉頭緊皺,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讓何慎言收回他的命令。對他來說,這種命令如果換個人來告知他,他絕對會將其視為侮辱。

思索良久,他決定誠實以對:「我沒辦法完成你的要求,何——在這個時候前往另一個世界建立我的軍團?你現在是否清醒?」

等待了一會,他沒有等來何慎言的回答,因此只得繼續開口:「你真的不是又臨時起意了嗎?就像那次你讓索爾冒充我?他不得不剃了自己的鬍子,事後可是向我抱怨了一個多月......拜託你,別再來一次了。」

「你的話真是讓我相當傷心,史蒂夫——怎麼,在你眼裡我就是這種隨性的人嗎?我做任何事可都是有經過嚴密的計劃的......當然,你所說的臨時起意也算得上我的一種特點,自由發揮本就是一種藝術。」

「但我還是看不出來建立軍團對目前的戰局有什麼幫助。」史蒂夫嚴肅地說。「且不提我能否承擔起這種責任,光是所需要的時間就足夠讓人頭疼了。還是說,你現在已經能隨意玩弄時間了?」

「就算我可以,我也不會這麼做的。」

揹著手站在舷窗前的法師轉過身來搖了搖頭:「我可不是斯特蘭奇,時間線是件相當嚴肅的事,隨意地改變只會讓它出現一些我們都不想看到的問題......但是,你最近怎麼問題這麼多?」

他眉頭一挑,雙手自然地攤開了,呈現出一副自然的悠閒模樣:「我的話已經不能讓你信服了嗎?」

「別岔開話題,況且你嘴裡的話本來就得當成假話來聽。我可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何。」

說著,史蒂夫還瞪了他一眼——你看,有張正氣凜然的臉就是不太一樣,哪怕瞪人也能顯得光明正大,若不是法師的演技好,恐怕真的會露出一些不該有的情緒。

何慎言微微一笑:「我沒有岔開話題,史蒂夫,難道我們現在所討論的事改變了嗎?這次討論的中心依舊是你的最新任務。」

「這算什麼任務?在戰事吃緊的時候讓我離開,去另一個世界建立軍團......這種命令哪怕是那個被冰塊封起來的老古董都能察覺到不對。更何況現在的我可不是那個老古董。」

對於他的話,法師嘆息了一聲。

「何必非要把話說開呢,史蒂夫?刨根問底......我還以為這是託尼·斯塔克的特權呢。」

他低沉地說:「既然你已經察覺到了片面的真相,不如就將它嚥下去吧,史蒂夫。它當然是甜蜜的。」

「如果我還是那個沒什麼見識的美國隊長的話,我當然會領受這個任務。」

史蒂夫·羅傑斯從椅子上緩慢地站了起來:「但我已經明白了許多東西,何。所以我當然能從你最近的表現中推測出一些不太好的東西。」

他扭過頭,看了一眼正站在陰影中的禁軍。後者對他的凝視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彷彿只是一具凋塑。

金色的盔甲上,浮凋暗沉無光、

「你想讓我做那個保留火種的人,是不是?」史蒂夫問。

法師沒有回答。

「你以前可從來沒這麼做過。難道你覺得這次我們無法獲得勝利?」

「勝利......是一個相對的概念。」

法師總算無奈地開了口。

「讓那些邪神完全覆滅,讓銀河中的每一處都成為人類休養生息的樂園,這當然是一種勝利。但是,除此之外呢?她們死去,人類一同死去,這也是勝利——只不過是慘勝,告訴我,史蒂夫,難道你能接受後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