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準備好了!士兵們!站穩、扶好!按照訓練的內容啟動你們盔甲腿部的磁力裝置!復仇號即將與泰拉空間站進行對接,如果在對接完成後我看見有哪個混蛋倒在了地上,他就準備好給我洗一年的廁所吧!」

連長咆哮著越過他們,從科瑞爾斯這邊的角度看過去,他剛好能看見連長那隻駭人的機械義眼。

據說他是特地找船上的機械神甫們給他做成這模樣的,漆黑的眼眶與面板完全不搭,內裡猩紅的眼珠***著線纜,顫動不休,金屬眼簾快速地放大又縮小。一隻銀色的顱骨在眼眶邊緣閃閃發光。

科瑞爾斯必須承認——他有點羨慕。

這義眼不僅僅只是看上去駭人那麼簡單,它擁有夜視功能,還能夠提供堪比高精度狙擊鏡的測算功能,可以穿透最高三米厚的牆壁觀察到牆後的敵人,也能夠分析出複雜的戰場情況。

「你在看什麼呢?」

和他同屬第四連計程車兵問,科瑞爾斯沒見過她——他很確信這點,否則他一定會有印象。

「噢......」

「噢?」

她的聲音很好聽。科瑞爾斯想,然後屁股上就捱了一腳,連長將腦袋伸到他們兩個之間,吼道:「***在看什麼,科瑞爾斯下士?!」

「報告長官,我在思考您的義眼造價!我也想整一個!」

「我的義眼長在她身上嗎?!***的,休整的時間你不搞這些事,遠征馬上就開始了你倒來勁了!」

「報告長官,我沒有來勁!」

連長惡狠狠地盯著他,義眼顫動,紅光大作。他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甲板劇烈的晃動卻阻止了這一過程,這意味對接已經開始了。他不得不趕緊回到隊伍前端去站好,同時還不忘透過通訊頻道撂下一句狠話。

「你最好給我保持形象,下士!」

通訊頻道內響起一陣鬨笑,科瑞爾斯尷尬地撓了撓頭,將全覆蓋式頭盔的面甲放下了。骷髏樣式的面甲肅殺而又陰沉,徹底遮蓋了他的臉。卻讓那站在他身側計程車兵笑了出來。

「我叫屈萊頓,科瑞爾斯下士,以前是第三連的。在合併後併入第四連了,裝甲化居然會合並連隊,真是奇怪,是不是?」

是啊,的確很奇怪,但最奇怪的是我居然會對你有點喜歡......

科瑞爾斯有些煩惱地想著,再次開口了:「很高興認識你,士兵屈萊頓,這不是個談話的好時機,所以我們最好保持安靜。」

「你是對的,下士——不過,今晚你有時間嗎?我們應該可以喝上一杯。」

科瑞爾斯驚喜地扭過頭來,連連點頭。

星界軍們並不禁止士兵之間的婚戀,實際上,還很支援。一對一的純潔戀愛也引不來色孽的注視,祂的標準可比這高得多。軍務部早在兩千年前就意識到了這件事,於是乾脆地做出了改變。

不僅如此,他們甚至還默不作聲地改變了宣傳口徑——如果不是在戰時,士兵們是允許找政委當證婚人立刻結婚的,當然,有個國教的牧師自然更好。

然後就是該幹嘛幹嘛了,不然你以為忠嗣學院裡的那麼多訓練生都是哪來的呢?

入伍,結婚,戰死,留下的孩子繼續重複他們的人生軌跡,沒有人對此有怨言。他們知道自己的職責。

至於屈萊頓所說的喝酒......那就真的只是喝酒了。

想什麼呢,士兵?這可是戰爭期間!

「報告船長!卡迪安714團已完成整備!我們將在第十三機庫迎接艾麗西亞空降兵團的兄弟姐妹們!」

「報告船長!卡迪安717團......也完成了整備!」

法師略感好笑地看著717團的團長,他板著一張臉,心裡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這位團長此刻非常想拿上他的槍和714團的團長來場決鬥——他們本來約定好,彙報時一人說一段,但先開口的714團團長卻把話全搶完了。

「別那麼緊張,薩洛揚團長。我不會因你們誰先開口誰後開口就區別對待。另外,如果你下次遇到這種事,可以用一句四個字的泰拉古短語來回答我。」

薩洛揚愣愣地看著他,法師哈哈大笑地吐出四個拗口的音節,讓他們透過艦內傳送回去了。

他的惡趣味引來了身後禁軍的注視,利克託語氣幽幽地開口說道:「如果我的記憶還未出錯......大人,您是在教授一位星界軍的團長學會古泰拉語分支中最難的一種,這樣做真的好嗎?」

「有什麼不好的?不過四個字而已,而且,這句話可是出自一段波瀾壯闊的英雄史詩啊,說這句話的人更是古泰拉遙遠年代的偉大英傑。」

利克託眉頭一挑,立刻上前一步:「大人,可否得知他的姓名?法陣中樞內有關於他的資料嗎?」

「有,但我不告訴你。」

「......」前盾衛連長後悔地嘆了口氣——他早就知道這位閣下的性格,又為什麼非得問這麼一句呢?

「但你可以把那音節記下來詢問它,利克託。」法師輕聲說道。「這段史詩不會讓你失望的......至少,這麼多年後,它依然在我記憶的角落熠熠生輝。」

不知為何,利克託覺得法師說這句話時的語氣雖然輕柔,但隱藏起來的情緒卻頗為沉重。好在,這並未持續多久,來自聖吉列斯的通訊打斷了他們的對話,也將這種氣氛驅散了。

幹得漂亮,巴爾人。禁軍默不作聲地想。就憑這一點,也怪不得主上更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