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墮落永遠只會越來越深,它不會隨著個人的意志偏移而停止,亦不會讓你擁有回心轉意的念頭。”

“具體的細節已不可考,已被吹散在風中。但是,學者們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在至關重要的泰拉攻防戰中,聖吉列斯親手殺死了他的兄弟,荷魯斯,並吸乾了後者的鮮血。”

“在那一刻,他必定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歡愉和刺激。”

“否則他便不會當場升魔,並溫柔地抱著他兄弟已無生氣的屍體輕輕搖晃。他不管旁人的攻擊,除非他們打擾到他的盛宴。就這樣,聖吉列斯在狂笑中成為了色孽的惡魔——永遠。”

“他將持續不斷地狂飲鮮血,塗抹血肉,他會在這條鮮血之路上帶著他的子嗣一往無前地墮落下去。”

“他們如今是感官的探索者,刺激的貪求者和歡愉的奴隸。不管他們曾經是什麼模樣,他們現在,都只會被稱為鮮血天使。帝國的叛徒,人類恐怖的噩夢之一。”

“第一章,鮮血天使,完。”

有那麼一會兒,基利曼覺得,所有人都迷失了。

沉默的風暴席捲了他們所有人,纏繞在他們所有人身上,並深深地令他們痛苦。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個疑問。

黎曼·魯斯最先想到它,但他不是唯一擁有它的人。眾人的智慧不相上下,沒有誰是真正愚蠢的。

這問題恐怖至極。

如果就連聖吉列斯都會墮落......那其他人呢?

大天使蜷縮在椅子裡,往日柔順的金髮如今失去了色澤,他的羽翼顫抖,這是因為他正被恐怖包裹。伏爾甘一言不發地站起身,來到他身邊站立,並將自己的右手放在了聖吉列斯的肩膀上。

火龍之主沒有說話,只是溫柔而堅定地給他的兄弟以支援。

他不說話,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會說些什麼。

你不是這樣的人,聖吉列斯,不要為此而害怕。

“繼續。”

羅伯特·基利曼面色慘敗,嗓音嘶啞地說。他的情緒並不穩定,表情更是複雜難言——而他說繼續,於是,紋陣遵從了他的命令。

“第二章,極限戰士,請稍等,資料正在調取。”

這片刻的等待給了他們討論的時間,魯斯露出個笑容來,並不怎麼真誠,但是,誰都看得出來他正在試圖活躍氣氛。

“至少你軍團的名字沒變,羅伯特。嘿,這東西是不是壞掉了,它剛剛說‘大叛逆基利曼’,但你軍團的名字卻沒有和聖吉列斯一樣——該死的!”

魯斯情緒失控地一巴掌錘在圓桌之上,力道之大甚至令紋陣加固過的桌子都顫抖起來:“我在說些什麼?!”

他惱怒地低下頭,不再言語了。

失敗的,試圖活躍氣氛的嘗試結束了。而紋陣的聲音也再次響起,一如既往,冰冷、理性。

基利曼想,我需要後者,但我此刻恐怕更需要前者來支撐我自己。

否則我一定會倒在這裡。

“極限戰士們的歷史早已被風沙掩埋,過往雲煙將一切都徹底埋藏。僅有少部分零星的語句留存了下來,但,我薩姆爾·喬卻透過畢生努力找到了一些隱藏起來的真相。我知道,寫下這些東西會讓我引火燒身,甚至會令我受到非人的折磨,但我不在乎。”

“我必須將它記錄下來,無論是好是壞,歷史都需要有人記載。它可以提醒後來者,我們從前的模樣,以及不必變成的模樣。所以,審判官,如果你在閱讀這部分,我懇求你不要燒燬我的手稿。”

“有趣,透過一個學者的角度來評價你,兄弟。”察合臺可汗澹澹地說。“這倒是很有價值,凡人們的視野比我們要寬闊的多,我們只能看見天上的事物,但他們卻能看見大地與遼闊的草原。”

基利曼露出了個勉強的微笑,同意了可汗的話。但是......他的心臟卻狂跳不止,他的感性在阻止他繼續聽下去,想讓他離席。但他的理性卻在說,不。

你必須聽,羅伯特·基利曼,因為你必須警醒自己。

於是,有生以來第一次,羅伯特·基利曼沒有在關鍵時刻讓他的感性壓倒理性——他獲得了小小的勝利,但他並不為之驕傲,恰恰相反,他為他下面所聽見的東西感到無與倫比的恐慌。

“從第四十一個千年往從前凝望,我為我們走過的路感到深切的震驚。可以肯定的是,羅伯特·基利曼在某個時刻肯定也有著和我一樣的感慨,否則他不會在最開始的時候教導極限戰士們銘記歷史。”

“但是,不管他曾經是什麼模樣,他都不再是了。現如今的他,名字甚至都不能被提起。在我眼中,羅伯特·基利曼除了是叛逆之首以外,他還是什麼呢?”